“赌!”盛馥意决神坚,“赌的便是他‘为人不为己’,还有他自不知晓的勃勃野心,或许还有天意!”
“就如先前你定要杀他一般,也是一赌?”盛为问。
“并非一般。我说要杀他是为激他、又不愿盛家甚至良朝被他胁了软肋。”盛馥抿了口茶,入口只觉苦涩,“他若肯应了相助之请,那便是捏住了盛家与良朝的软肋,万一届时生变,我们不就全然在他的股掌之中?”
“是以我要狠戾、我要无情,我要让他应时只当是在求我一般--此间我赌的是他舍不下我......我知道这原是卑鄙行经,而我只要能保全家中并接回尔永,便是万般皆可......”
“姐姐!”盛为骤然心神不宁地打断了盛馥,“你可有知觉你是将‘保全家中’置于救回齐尔永之前?且言中是用接字而非是救.......二郎想起方才刘赫道他与齐尔永皆只是棋子之说,难道我们家当真是人人有心如此?若如此,二郎可是要寝不安席、食不知味。”
“他就是为扰人心神,你去听他的混言作甚?”盛馥倏然轀怒、两坨绯红飞上双颊,“尔永与我们本是一家一体,又何分先后轻重?若盛家遇难,尔永又岂能独善其身?更何况而今太子诞生,至尊防他就要与防盛家一般、甚至更甚......”
“非也非也!至尊防他是为他是盛家之婿,又为他是个极受管束之夫......”盛为忍不得打断,“纵是盛家倒跨,他也可另配王妃,这于至尊应还是好事一桩,因此盛家之兴衰并不碍齐尔永何事。”
“黄口小儿!”盛馥险些就要伸手去给盛为一个耳刮子,却因气力不济只能虚晃了下手臂,“只要尔永在,便是断不了有心人的有心之想,是不是盛家又有何异?且盛家是在明处,至尊好防、善防,若换一家只在暗中绸缪的,岂不是愈发会让至尊难安?”
“此项勉强算是有理罢!二郎不与你再争。”盛为勉强点了点头,心中的不适却不少分毫,“然姐姐你用‘接’字显然已在心中为大哥开脱罪责......平日里还与大哥明争暗斗并怨其不善之你,怎生遭遇夫君被掳这等大是大非之时反而轻纵于他、且还要与二郎支吾不清?”
“于二郎看,姐姐已是定下了不计较的心思。姐姐可曾想过如此齐尔永可能平意?若是于你们夫妻日后有碍,又要怎生奈何?”
盛为言出有悔,盛馥闻言色变。近年来盛馥与齐恪的情事本就多舛,而她又是个不忌自己只惮齐恪会有“二心”之人,乍然间听见自己亲弟道是“你们夫妻日后有碍”,思绪一下就被扯去了“当日”,拍案而起:“你是失了心智还是丢了魂魄?非得要印证了刘赫所言才是罢休?是以不论眼前之事,却只与我撕扯些莫名话题?”
“盛远当如何处罚,自有父亲、母亲做主,无需我们置喙。你而今妄听了他人之言,不信父亲、母亲不止,还非要将家事化作国事才肯罢休?你是非要让盛家一落千丈、被万夫所指才称心合意?是否唯有如此才能显得你卓尔不群?你身为盛家儿郎,居心何在?”
事至如此,盛为再辩也是无意,盛馥再说也是无味。自回来一直悄无声息的初柳、绿乔此时突兀而现,虽是不说不劝,却是拿眼神指使着盛为“二郎快些走罢!”
此时的盛为虽是有悔却仍自不服--他悔不该去戳了盛馥的痛处,更不肯服盛馥混淆黑白之说......然见她脸色红得诡异、人又是摇摇欲坠,当即只能按两个丫鬟所示,道了句“姐姐需得歇息,二郎之后再来”边旋身而出......
“不知那故弄玄虚的舅爷可能为二郎解些玄虚!”盛为苦笑着推开了门,正欲张口却只见空荡荡一片--内里哪还有什么“舅爷”,着目处当真唯有“一片”竹青色帛布独卧其中。
“乖甥儿,见字如面!你舅爷我有迫切之事要办,故以不辞而别。勿念,勿想,不日即可再会。刘赫那厮若问起你我渊源,谨记抵死不说!至于尔等小辈愁难之事,只需守住一个”耐“字,万事皆可引刃而解--示意需得耐、必须耐!耐不过刘赫便是完了!”
“尚有、差些忘了......东南墙角有一瓷瓶,其中之药可予你那混不吝的姐姐一用,发肤之新伤旧痕自可祛除。瓶畔另有符箓一道,你化灰后骗她服下,几月内自可保她不受秽物扰心。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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