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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七十八、竭泽渔(2 / 2)

“说尽了?二郎但不觉得那话已是说尽了!”盛为胸口憋着一团无法舒畅之气,“素来凡事只按你之所想、你之所愿,你说罢了便是罢了。可二郎以为,但凡不听人言、不纳人谏,便是言不尽、事未休.......”

“我秉性如此。”盛馥忽收了笑颜,冷声道,“盛家二郎难道一贯不知,因此而今不适?”

虽只是只字片语,可刘赫知晓他们是在议论方才自己听间的盛馥“独去”之事。于他看此事本就不需得议论计较,因他决计不会许了盛馥独去,是以盛为而今之争也是多余之举。

“留清!你姐姐既说此刻吃酒,你吃酒便罢!余事过后再议也是不迟。归正她眼下若要如何也是不能,你我之忧又从何来?”

“呵呵!”盛馥听见刘赫有来有去地学了一回她的话,讪笑将方才端上的缥色瓷盅拨到一边,“本想藉此报你捕虾之情,如此我倒是要想想,是否还要给你了!”

“朕除却你之安危喜乐,余他要与不要都是无妨!”刘赫料想那合盖的盅中无非也就是汤羹之流,眼波扫过就当自己已是用过,“我们相识至今、一同饭食之时虽不多、然也不乏,其间朕为你特地备下之物,其实何止而今这盘寒酸落魄的冬虾,然你有回之时却唯有今日此时--因此朕还是承你之情,在此郑重谢过了!”

“你既谢我,便是欠了我的情!”盛馥眼往那盅缥色,揶揄一笑,“之前我谢了你,却是还了你的情,自不欠你什么!”

刘赫知她此话必然不仅仅是为了冬虾之事,然她既说有“欠”,那便是断不了两人渊源。只要断不了渊源,刘赫又何惧有欠?因此他洒然一笑、并不作答,只端起酒盏与盛为比了个“请”字,便自酌自饮起来。

自此三人纷纷不语,似只一心在“食”。盛为因心事不去是以味同嚼蜡,而刘赫果然是来“吃酒”,因此一盏接着一盏只酒不食,乃至壶空了又去夺坛。盛馥与盛为只当他是尤为贪恋其中的馥郁柔甜,殊不刘赫的失落之心正随着酒意渐浓。

“终究是鱼目混珠么?”他辨着盛馥的“九里香”,比着自家的木樨酒,“还是南橘北枳,纵然是一方一法,纵然是用心更甚,也难逃功亏一篑。”刘赫心有所感,不免去看盛馥--却只见她放着一桌的珍馐不碰,只专心在吃那一盘冬虾.......不禁莞尔到云开雾散,“不过是南北水土之差罢了,朕又何必畏影恶迹?”

“二郎饱了也是乏了!要去歇息是诶!”在盛馥几次用暗暗示意“你可走了”之后,盛为不得不起身告辞。他是有未尽之言要与盛馥来道,他也是想知晓盛馥究竟要怎生说服了刘赫也是不去......可刘赫既然在此,盛馥既然要他回避,此刻就定不适宜他再来说三道四。

“好!”那两人竟是头也不抬,只敷衍了事地应了一个“好”字,倒叫盛为为已不堪!他忿忿然旋身欲走,忽然瞥见案上那团不曾开启的缥色,莫名陡生了顽皮之心。

“二郎吃了这个再走!”盛为长臂一伸,探头一嗅--转瞬便是唯恐扔之不及,避之不开,“这这这......你明知道二郎自幼惧怕此味,还还还......”盛为捏着鼻子晕眩着跳到了屋角,“还拿来、拿来......”

“本不是给你吃的!”盛馥也拿起绢帕捂住了口鼻,“自作多情还要怨我?”

“这是?”刘赫几不敢信自己闻见的原是羊酪之味,意外到竟连惊喜都是不觉,“这是我们北人喜爱之物,若在云城倒还罢了,此地此时,此物又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它该来的地方而来。”盛馥合上了盖子,“你若喜欢便吃,若不喜欢,扔了也罢!”

盛馥言来懈怠不拘,刘赫却知此一盅羊酪绝非来得轻易。回想起方才自己还只当那是一盅汤羹,他不免后怕险些就要错失盛馥一片苦心。

“她是知我之情才还我此意。你侬我侬,不外如是!”刘赫的心田被一片馨香倏忽沁满,一个笑容如遇阳的春雪般疾疾融开,“朕,已是多时不曾吃过此物了......自然要是爱,自然要吃。只不过--”他看了眼还不肯放下手来的盛为,又看了眼还摄着呼吸的盛馥,笑得更是欢畅,“你得容朕带回去慢慢享用。不然你二人怕是要有不适难去。”

盛为此刻已无心去听刘赫再道什么,贴着墙根一寸一寸往外挪去,唯恐被那气息再沾染到半寸半缕。好不易挪到门口,他便想再道一句“二郎去也”,却只见那两人正相视而笑--触目间当真是有说不出的天造地设之感,又有道不尽的謷牙诘屈之意......

“若无有齐尔永,若此二人是为一家,亦不能不说一句般配!”盛为被自己这念吓了一跳,为偿负疚,擒来一言便喝,“当日路士衡诣武子,武子以羊酪示之,结果如何?结果便是陆机痛吟‘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

预祝大家中秋快乐!但逢万事,心间始终保有甘甜芳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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