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何来要挟之说?贤侄既看了书简,既知当朝坐在朝堂上被称至尊之人原该是为叔.....而为叔既然当初不要那龙椅,而今也理当不要。”
“荒谬之言!无稽之谈!难道朕还该谢你容朕坐在朝堂这些年?”齐允悲怆而斥,“盛家郎主若光明磊落,谋逆便谋逆了,何必要拿两家先祖死无对证之言来做籍口,何止是小人之心、何止是卑劣之为?”
“盛家从来与小人、卑劣等等无涉。若不然齐家先祖亦不会留下此书。”相比齐允的怒不可遏,盛家郎主笑容可掬、笃定地就像正闲话家常。
“且我若要取天下,随时随地、随心所欲,无需拿人说事来做籍口,无论是两家的先祖还是世间任意一人!”
“至尊聪慧绝伦,纵然不见眼下形势,实则也是一清二楚--不然当日何必要竭力促成尔永与梅素复合?哪怕尔永那时有千万个不愿?哪怕贤侄于先皇后竭力促成的这门婚事从来不满?不过是彼时贤侄自诩羽翼未丰,尚不能撼动盛家这棵大树......可而今就能了?”
“可惜那时的贤侄亦然料错,料错本当只是尊皇兄之命行事的尔永、与跋扈发扬的梅素当真是能摒弃前嫌且恩爱胜往......尔永这一颗棋子于贤侄,便是废了吧?!”
“可偏偏贤侄还要屡屡借着已为废子的尔永试探盛家--然尽管尔永不贪、尽管我盛家彼时也无他意,却还是不能让贤侄落不下猜忌之心。于是便有了今日今时......”
“本就是母后害了尔永!依他懦弱之性,岂能与你们周旋?纵然他不与盛馥夫妻同行,纵然他才智过人又岂能敌得过拥兵自重、把持民生的你们?”齐允慌不择言、语无伦次,“你们纵容盛馥嗜好只手摭天之事,盛远更是在蜀中形同自立为王,整个大良在他眼中值得一看的便是朕的皇位!”
“朕容你们猖獗是为眷顾两家先祖情谊,不想全是枉费、还是辜负!”齐允此刻实在想去龙榻落座、也好为自己壮一壮声势。他虽不想为这些“逆贼”的声势所摄,却被“墨云”压身、始终不能往那里踏出一步。
“先皇后费尽心机要促成这门婚事是有深意,至尊难道不知?”
“盛家确是拥兵自重,却是恪守非攻兼爱之道--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傲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老也。”盛家郎主随着齐允的目光一齐往龙榻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十分屑薄。
“盛家亦确是把持民生,然行的却是‘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之道,惟愿人人宴安自逸,岁暮奚冀.....是以良朝才能在短短百年内从战乱中平复如初乃至国泰民安。”
“是以盛家于良朝乃至于齐家何过之有?想来是无有的!既是无有、贤侄便当是无辞,不许多此一举,行些欲加之罪的蠢事。”
“朕何曾?”齐允咬牙切齿、颊上青筋抽动,“你们今日伪造先祖书简逼宫,倒是做下了狗急蓦墙的蠢事.......郎主口口声声尔永、尔永,难道不知掳走尔永、害得你一儿一女苦征在外的元凶正是盛远?而盛远这番苦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自幼觊觎的皇位?”
“朕纵然肯信郎主不贪皇位,却万不敢信盛远不贪、你们不纵!你们此来此行不皆是为了保全你的大郎?你们买通了朝廷上下、宫廷内外,不就是为了又朝一日能扶他上位?”
“不知盛馥、盛为知道真相后会做何想?”齐允想到了为了齐恪连自己脖子都能拿剑去抹的盛馥便就冷笑,“朕不知届时郎主要如何给盛馥、盛为交代?要如何给敬你如同父皇一般的尔永交代?更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关于盛远我们自有计较。贤侄若想知晓,拭目以待便罢!”郎主还是那般怡然,“不过我夫妻二人皆信天理,断不会容得他胡作非为!是以家中无有交待二字可言。”
“呵呵!”齐允冷嗤,“看来郎主眼中果然只有长子、大郎。不如这般--只要郎主肯将盛远掳走尔永之事昭告天下、并将因由一一道清,朕便将良朝拱手相然于他,如何?”
“好啊!这个主意甚好!”接口的却是盛家娘子,“原本只要我们愿意也并不需得至尊禅位,不过至尊既然这般说,倒也使得。不过不如我们将盛远掳走妹婿之事昭告天下时,至尊也将先帝、先后暴毙的前因后果一同昭告昭告?有来有往,才是个理字、才能服人么!”
齐允自以为此番是可扳回一程,但听得娘子话落便是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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