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行走,小心你背后!”
掌门在一旁观战,又不能插手,显得很煎熬,他只能不停说话转移注意力,而离得最近的师祖昆山玉君则成了他疯狂倾吐的对象。
‘师祖,您确定她修的是太上忘情吗?这桃花缘也太好了吧!这男色三千,怕是一不小心就要破戒的啊!”掌门大倒苦水,“这些个玲珑剔透的小仙君,不瞒您说,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瞧不上寻常的,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昆山玉君:‘你想试试太阳打南边出来?’
掌门顿时稀奇:‘还有这事?’
昆山玉君:‘把你点着,再扔到南边。’
掌门:‘……’
这个笑话,好冷。
然而殿中却是打得火热。
应不识手中的缚花雨成了一条殷红的桃花鞭,花瓣缠着绯红的衣角,又卷上她的腰肢,应不识手劲一个收紧,绯红跌进他的胸怀。周身杀机无限,绯红嘴上却是情意绵绵,“你想抱我,你便直说,干甚么箍我的腰。”
应不识面上冷凝,“你对我应家做了什么?”
“我不说了吗?”绯红笛子抵住他的腰,轻柔低语,“欺人者人恒欺之,今日之后,再也没有徐、郑、应、楼、瑞世家之姓。凡我所在,你们就没有踩着受害者的尸骨上位的资格!”
“你真是疯了!”
应不识恼怒,一把转身,将她压在一丛瑶草上,“那是少部分人的阴谋,你凭什么牵连我全族?”
千年世家,岂是她说倾覆就要倾覆的!
绯红也笑,乌发一绺绺滑下脖颈,“所以我只处置了少部分人,这也不行?应师兄,应公子,可别忘了,当初你们也是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怎么,如今我杀了几个要分我脑袋的嫡系,您倒是急起来了?”
应不识想要囚住绯红,然而半天下来,她仍旧是游刃有余,反而是那些世家家主和长老,被她的众生之相打得半死不活!
什么道体虚弱,什么筋骨破碎,都是障眼法,她如同一件没有刀鞘的杀器,肆意屠宰生灵!
而应家的长老已经有三个是奄奄一息!
不能再拖了!
应不识抓住她的天淡寒玉笛,任凭寒气割伤他的手指,鲜血滴答滚落,“你要如何才肯停战放过我应家?”他本来伤势未愈,应付她已是极其勉强,根本压不住她的滔天真气。
绯红意味深长,“那要看应公子能付出什么了。”
能付出什么?他能付出什么?
应不识的脑海里闪过了寒真洞的片段,他怀着一腔恨意而去,满脑子都是怎么挑拨他们,趁虚而入,再一举击杀,也没有多想那种奇怪的感觉,但她问得暧昧,四肢百骸禁不住生出一股痒意,他喉咙发涩地说,“我可以……同你双修,什么都肯的。”
绯红蓦地大笑。
“我的应公子呀,你醒悟得太迟了。”
她猛地卷起他的缚花雨,捆在手臂上,宛如一道道艳丽的花枝。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应不识一愣,他越过她的肩膀,五大家主皆败,两个被她废了筋骨,两个重伤濒死,还有一个昏迷不醒。而五大世家的长老和精锐弟子们,三百五十一名,同样伤痕累累,看向绯红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此时的他们想不起什么混沌灵根,想不起什么登顶仙途,他们只想逃离这个恐怖之地!
瑞遥山浑身是血,他是被绯红重点收拾的对象。
他灵府被毁得厉害,等同于废人,这让霜天真君怎么能接受得了?瑞遥山冷冷一笑,“黄泉行走,太上墟的诸位长老应该听见了,毁我世家根基的人,称她为黄泉行走,而这行走一职,可是你们太上墟亲自予她的权柄!你们……根本就是合谋来欺我世家!”
瑞遥山吼道,“我不甘心,我死不瞑目,这一次我不过是输在你们里应外合上!你们自诩道家正派,实则卑鄙无耻!”
瑞鳞在招魂幡里使劲扯着脸,小声哀求,“大哥,大哥别说了!”
然而瑞遥山出生至今,未尝一败,他今日头一次被戏耍得昏头转向,更别说五大世家从他手上败落!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霜天真君来说,是一生都洗刷不了的耻辱,他根本保持不了清醒与理智!
“你胡说什么!”
太上长老疾声厉色,“这件事情我们太上墟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容霓也厌恶道,“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们身上泼!”
瑞遥山眼睛血淋淋的,“既然是这样,如此祸害,你们还留着干什么?”他是死了也要拉上垫背的,当即痛痛快快地辱骂,“一个玄门正教,弟子却是个灭人满门的魔头,你们太上墟的万年道统不要了?万年清名也不要了?”
绯红温柔叹息,“霜天真君,你是否在提醒我过于心慈手软,没有灭你们瑞家满门?”
瑞鳞的招魂幡主动撞入绯红的手心,小兽般呜咽,“不要……不要……”
瑞遥山听见幼弟的哭声,脑子也清醒了,一种迟钝的痛感蔓延开来,他不禁捏紧拳头,然而筋骨碎裂,拳头也变得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力气,这让瑞遥山又恨了绯红三分。
太上长老们对绯红闹出来的烂摊子很头疼。
是,她是天才,但也太过狂妄,太目中无人了!
容霓是执法堂的长老,很快就给绯红量刑定性。
“蓝绯红,你本就是戴罪之身,你不知悔改也就算了,还弄出什么混沌灵根的谣言,竟敢以此截杀五大世家!”
“你是太上墟的弟子,不是林间草莽,想杀人便杀人,想灭族就灭族,你看看你,满脑子都是报仇,气量狭小,哪里还有道家圣地行走的气度!别以为你是天才你就——”
轰隆!
一声响彻苍穹,紧接着一道劫云劈开大殿,直直落到绯红的身上。
咔嚓!
她四两拨千斤,当场捏碎进阶元婴的劫云,轻易得如同捏碎一条小蛇。
四周的人群静得跟鹌鹑一样。
“容霓长老,您继续说,我没听清。”
容霓深吸一口气,晋升元婴又如何,小辈始终是小辈,她眉目一沉,“你滋养祸心,凶恶滔天,我们身为长老,断不能容你继续放任行事!”
轰隆!
天穹雷云翻动,又凝成四九小天劫。
“……这是,要出窍了?”
众人面面相觑。
容霓只觉自己太上长老威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她什么时候晋升不好,非要挑她训话的时候?容霓对其他长老冷冷地说,“此女仗着天资,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想必我的话对她来说,不过是放屁!”
其他太上长老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容霓也是他们的一员,绯红挑衅她,也等于挑衅他们。
一名青衣长老严肃道,“你虽是天纵之才,可也得知道,没有宗门,你什么都不是!如此骄纵行事,只会害了自己!”
绯红洗耳恭听,“那依太上长老们的意见呢?”
太上长老们私底下传音,他们大多数的意见还是让绯红服软,停止屠戮世家,再赔礼道歉,消弭此事的影响。
他们越过了掌门,让容霓宣布绯红的“罪状”。
“你有罪为三,其一是祸乱世家,堕我道门仁慈,其二是行事阴毒,残害同门,其三是交友不慎,竟敢勾搭邪魔外道!现剥夺你道墟行走之名,关押寒真洞五百年。”容霓顿了顿,“五大世家之祸皆因你而起,由你来赔礼谢罪,你可有异议?”
昆山玉君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太上锻心,就该遍识人间豺狼。
绯红则反问,“那他们觊觎我灵根,分配我尸首之事,就这样算了?”
容霓低喝,“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几滴心头血,你都快把天翻过来了,还不够吗!现在又说剥你灵根,他们剥了吗?没有!你不嫌烦,我们还嫌烦呢!”她强忍不耐烦,“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绯红眼尾斜斜上挑。
“没了。”
她手指上抬,像是蹁跹的白鸟,落在道袍上。
绯红解开了外袍,她微微耸起肩骨,肩头妩媚滑了一个半圆,那袍子就轻飘飘地落下来,褪了一层云中雪。
容霓惊怒,“你干什么!当众宽衣还要不要脸了!”
“干什么。”
绯红笑颜盈盈。
“您这般聪慧,没看出来吗?自然是叛、出、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