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酋长。”
“呃呃呃...大...酋长。”
“大酋长。”
“大酋长,向您致意。”
眼前焦土弥漫的大路上,无数个族人在道路两旁向李澄致敬,其中有伤员,也有刚刚支援而来的军团战士,他们随后径直冲向前方的壁垒,冲向满天的烈火。
后方的炮击仍在继续,厮杀声还弥漫在耳边。
李澄的心里无比沉重,低身看向一个整条手臂都血肉模糊的族人,轻微呢喃道:“好好休息。”
“呃,大酋长...”那士兵露出一个憨笑,似乎对大酋长能站在自己面前这件事就已无比开怀。
这个士兵的伤势已经无可治愈,被炮弹击中的族人往往都会这样,因为各种原因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白白的死去。
他们没有医疗条件,没有抗生素,除了法术外没有任何治疗手段...每当这个时候,李澄都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自己还能把更多有效的的地球科技带到这里。
他知道有青霉素的存在,他知道有东西可以做成比治疗法术还有效的药物,来自另一个人类文明的奇迹,但他没有做到。
每当这时,痛彻心扉的感觉就会折磨的他几近发狂!李澄如此痛苦着。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对吗?”这族人努力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李澄闪过片刻犹豫,随后郑重点点头,确信的开口。
“我们一定会赢。”
“大家都会活着。”
气若游丝的军团战士在听到这话后微眯双眼,释然的吐出一口血气,随后身体在一阵细微的抖动中,他死去了,表情很平静。
旁边的士兵低沉下来,互相拍了拍,鼓励着彼此的信念,随即勉力开口:“没事的...”
“他、他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
不说还好,一说李澄就感觉鼻子被狠狠打了一拳,忍不住的酸。
“守护者嘛,总要守护点什么的。”几个军团士兵抬起头,举起剑盾,如此轻松地笑道,似乎对战友的逝去也早就习以为常。
“他也是...我们也是,我们为自己做的事情自豪,您不必感到悲伤。”
说到这里,他们顿了顿,沉默片刻。
“我们是下一批城墙的守卫者...之前的人...都已经死了。”
“......”
“我们这一个月很高兴,我们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不管是那些高大的建筑,还是那些外人能跑的房子,是您让我们见识了许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不再单调。”
“大酋长,请您记住,我们从不后悔追随您,他们也是。”
“向雨林致敬。”
几个士兵郑重说完,就此继续踏向远方的巨蔁防线,那里的炮火轰轰烈烈,正在上演一轮新的血腥奏鸣曲。
明明是精壮的身躯却显得有些无力,他们身上多了什么,却也没有了什么,再也看不到以前身上的影子。
绞肉机,李澄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巨蔁防线就是一座无情的绞肉机,粉碎着战争双方士兵的生命。
人类的战争没有是非对错,它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灰色的。
它游离在道德之外,却弥漫在人性之内,黑暗而深不见底的灰色——比这片大地的苦难还要深刻的战争,犹如矿石病人蒸发出的光芒一样难以直视。
它血淋淋的割出心痕,让任何人强行变得冷血,冷硬,抛去一切除了胜利之外,无关紧要的柔情。能让世界上最胆小懦弱的人也变成冷漠的杀手,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因为你的战友在为之而死,你的亲人在期盼着你归来,你在乎的事物会因为失败而毁灭,只有胜利能避免这一切,你无路可退,唯有手中的武器和孤独相伴。
李澄突然有点后悔,如果自己没有想那么多,这里会不会依然是那个只知道打架的,人们在打架过后仍旧和好如初,童话一般的地方?
“先生?先生?”
斯维尔在耳边的声音把自己拉了回来,当李澄四下看去,四周已经是空荡荡的平地,没有哪怕一个战士还在这里。
他们全都走向了城墙,也迈向了早已设定好的死亡,但没有人向后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退缩。
就像他下达的命令那样,一兵一寸土,死战不得退。
而远处的士兵还在走来,带着新一轮的绝望,他们同样带着这个信念,让李澄生出一阵阵自己是凶手的挫败感...
“您还好吧?”斯维尔担忧道。
史尔特尔沉了沉心,道:“振作起来。”
“李澄,别让他们白死!”
听了史尔特尔的话,李澄狠狠咬牙:“我们走!”
再一次来到这个外来聚居地,他们仍旧保持着这个冷漠的态度,活生生的体现了什么叫薄凉。
卫队在外面封锁着道路,但他们的眼神惊惧中透着恐慌,面色煞白。
门外的无数守护者战士在这里被拒之门外,哀嚎声刺耳无比,尽显残酷。
他们身上血淋淋的伤势在这些卫队看来,就比什么饕餮猛兽都要来的凶狠可怕了。
这些卫队大多数都是从移动城市问讯来淘金的人,娇生惯养的家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孩子,我说过了...不能让你们进...啊,是大酋长。”
不耐的队长被李澄阴森的眼神吓住了,他后退几步,随即想起了什么,露出讥笑。
“大酋长,代表已经说过了,拒绝任何伤员进入这里!”
“阿卡胡拉的法律在那里摆着,您不能干涉聚居区的事务!我们在战争中保持中立!感染者会扩散进来的!”
听着他的威胁,李澄面无表情:“让开。”
“大酋长!聚居区事务...”
“我他妈让你让开!!”
锵!
魂霄斩断了他的武器,黑色的雾气弥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