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瑯得信的时候,正好同穆十四娘吃着晚饭,听她说着今日在园子中发现了一颗杨梅树,有几颗已经红了,要是这样的太阳天再晒几日,就能摘些下来,尝尝鲜了。
“那颗杨梅树啊,你现在恐怕不会喜欢吃。”洛玉瑯意有所指,那颗杨梅树是他幼时无聊,吃了杨梅后就将籽乱抛,后来院子里居然发了颗芽,没几个月,越长越大,一时兴起,顺手就移到了园子里。
只是不知为何,无论多红都酸,若不是因为他亲手所栽,恐怕早就被园丁拔去了。
洛诚顾忌穆十四娘在场,话说得十分隐晦,“家主,今日的事尚没算完,已在前院候着了。”
洛玉瑯默契地点了点头,转而对穆十四娘说道:“我今日若是回得晚了,你就先睡。”
这阵子,洛玉瑯晚间总是出去,回来也不像以往那样交待自己的去处,穆十四娘自然想到了萱和堂的景妍凝身上,故而无言地点了点头。
因为天热在亭中吃饭,穆十四娘看到洛诚似乎十分紧张,等不及出院子,就凑近洛玉瑯低声快速说着什么。
只是隔了距离,她什么都听不到,洛玉瑯走了,眼前再多的美食,突然全没了味道。
洛玉瑯直到走上小径,才低声问洛诚,“父亲知道吗?”
“尚未禀报老爷。”洛诚如实回答。
“吩咐下去,我未回来之前,看紧门户,不要放人出去,也不要放人进来。”洛玉瑯临走前,又匆匆写了封信,让人按老规矩送给十五郎。
“家主,进宫之后,我们不能跟随——”洛玉瑯轻拍他的肩膀,“王上就算双脚都踩在他们那边,也不能直接在宫里处置了我。”
在宫门前止了步,看着洛玉瑯一步一步,坦然跟着前来迎他的人越走越远,洛诚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正院大火,家主所遭遇的一切,虽未言明所有,但他就算旁观,也心里堵得紧。
这次借题发挥,所为何事,不言而喻,所以他们这些人下手时并未留情。
景家特意一而再再而三让这人来堵家主的心,也是为了扫洛府的颜面,妄想用一个不入流的庶子来攀扯夫人,没当场打死已经够给脸了。
只是宫里这关,只能由家主自己去面对,他们除了牵着马在宫外等候,再无可能。
指引洛玉瑯入宫的大监不时偷偷打量他的神色,见他明知所为何事,还是这样云淡风清,“洛家主,王上今日刚在后宫生了一肚子气,又遇上这事,恐怕这会子,正发火呢。”
“有劳大监相迎,为臣子的,王上发火,自然只能洗耳恭听,难道还顶嘴不成?”洛玉瑯从荷包中摸出一块金子,乘着上台阶的时候,扶住了大监的手。
“洛家主,这事闹得,唉,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大监眼露欣喜,连语气都和缓了。
洛玉瑯轻声问道:“不知,父亲的信,王上可看了?”
大监明显一愣,很快摇了摇头。
“那就为难了,难道还要我将这难堪龌龊之事,再污了王上的耳朵不成?”洛玉瑯顺便止住了步伐,在原地踌躇着。
大监扫视四周,低声说道:“洛家主,无妨的,既是来求个清红皂白,那就摊开了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