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笑,在傅士仁听来,格外刺耳。
他年近八旬,哪怕是当今申城商会的会长,看到他,也要道一声‘傅老好’。
今儿个,自降辈分前来找他,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这个黄口小儿,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如今还在那儿大放厥词,出言嘲讽,一点儿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简直是放肆至极。
“唐总,你有父母吗?”
他冷哼一声,又道,“你可有长辈?你觉得,你这么说话,合适吗?”
“你难道没有调查过我?”
唐昊玩味地看着他,苦笑道,“真是不巧啊,我早就就是孤儿了,不知道这位老先生,有何指教啊?”
“额……”
傅士仁一怔,本想借此羞辱他一番没教养,却没想到,是这么结果。
说真的,他还真没有调查过唐昊的背景。
“难怪啊……”
不过,既然开了头,怎会作罢?
“我刚就在想,但凡有点家教,教养的人,也不至于对于一个长辈,说这种话?”他捋了捋胡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唐总,这做生意,不光做的是生意,还做的是人情世故啊!”
“你这样是不行的,在这申城,最讲究人脉,最讲究……”
“咳咳……”
唐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作势掏了掏耳朵,“老先生,今夕何夕啊?大清亡了没?”
“你……”
傅士仁嘴角疯狂抽搐,宛如一条被踩中了尾巴的老狗,他自然知道,唐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不简单啊!
短短一句话,就将他之前打得基础轰成了渣。
“说啊,老家伙,你不会不知道吧?”
唐昊猛然起身,突兀地凑近,“快说……”
“你……你……”
“哈哈……”
唐昊看他那副窘迫的样子,得意洋洋,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看你这副结结巴巴,痴痴傻傻的模样,肯定是不知道了,那好吧,老子告诉你!听好了!”
“现在是公元1995年,新华国成立46年,知道了吧老头?”
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老头的肩膀,戏谑地道,“大清都亡了快一百年了,你跟我扯那乱七八糟的?”
“那是……那是……传统!”
“对啊,你自己的传统呗,那你用你的传统,留住那些人啊,跑来找我干嘛?”
唐昊眉角微挑,神情愈发戏谑,“既然,你认为你的教养、你的人脉、你的辈分都这么牛逼,你大可以大展拳脚啊!难道,谁影响你发挥了吗?”
“你……你这是狡辩,你这是……”
“闭嘴!”
唐昊猛然拍案,大怒道,“皓首匹夫,仓髯老贼,我念你一把年纪,才放你进来,没想到你却倚老卖老,故作学究之姿,摇唇鼓舌,信口雌黄,妄图以歪理邪说,行蝇营狗苟之事,年近八旬,都活给狗了吗?”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
傅士仁何曾这么无助过?
而此时,他真觉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恍如一尊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突兀地觉得浑身汗毛倒竖,竟一时破防,忍不住涕泗横流,转身就跑出了门外。
“竖子……竖子欺我啊!”
这模样,又像是影视剧里那些发疯的老学究,又好似范进中举中的范进……
“傅总,您这是怎么啦?”
在外面等候差遣的许安琪,骤然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被吓得一哆嗦,还以为,老板对一个老人家动手了呢。
但傅士仁终究是个体面人,没有进行造谣污蔑,径直离开了。
他觉得,今儿个已经将脸丢尽了,以后再也没脸见唐昊了。
“让开,让开……”
他强忍着哭声,忙不迭走掉了。
“奇怪!真是奇怪……”
眼看着他走后,许安琪赶忙进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