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通红,噼啪作响,火星四溅。
那是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东西,带着无数重影。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接踵而来的记忆如同洪水,一下子涌进脑海,尖锐的痛让我急促的痛呼了一声。许久,我才觉得眼前的重影不那么叫人恶心了。
雪山,怪熊,塞林……
真奇怪,我居然没有死!
头还是疼,我下意识的用手按了按额头,那里传来的血肉模糊的疼痛让我差点儿哭出声。
“噢……我的天……”好半天,我才缓过来。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似乎呆在一个岩洞里,寒风在岩洞外尖利的呼啸,不时的,还有大片大片雪花落地声响。
我悄悄的朝四周看了看,目光不自觉的停在了篝火上面被烤的流油的雪兔身上。
真香。
我跑了那么远的路,跑了一整天,这一刻,饥饿的本能终于战胜了所有我原本该有的警惕,我小心的跪坐起来,小心的伸手去够篝火上面的木棍,可就在我要够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咽喉前一凉,立刻举起了双手!
“不!”我惊叫。
没错,那是一把匕首,刀尖顶着我的喉咙,刀尖很锋利,我都觉得有些疼了。
“喔喔~小小姐,您知不知道,一个企图盗窃又被抓住的盗贼下场会是什么样子?”背后传来的嗓音非常有磁性,抑扬顿挫,却偏偏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我是不是该把你的指甲一颗一颗拔下来?再绞断你的脖子?”
那个人紧紧的抵在我的身后,我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尽量仰起脑袋,可是,每当我把头朝上抬一分,那把匕首的尖端也会紧贴一分,到最后,我无路可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抱歉!我只是感觉饿了!”我非常想用眼角的余光看一下后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那个人隐藏的非常好,除了他的手臂,我甚至看不见他的一根头发丝。
“您饿了,就要吃掉我的晚餐,那我饿了,是不是可以把你也烤熟,然后吞入腹中。”
“不,您不会!”
“喔,这可难说。”仿佛要印证自己的话,身后的人将匕首更紧的按在了我的咽喉前,匕首非常快,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锋刃一点点的切开了我的表皮,缓缓沉入真皮与血管,火辣辣的刺痛让我再次短促的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头,可那个动作只是让我的脖子上更添了一道火辣辣的伤痛!
“不!”我立刻停住了动作,再也不动弹,“您并不是巨魔!”我拼命忍着心里的畏惧,大喊,只不过发抖的声音出卖了我。
“嗯?”
“你也不是食人魔!”
“然后呢?难道只有他们能吃人?”
“您救了我的命,把我拖到了篝火边,我想不出一个如此强大的好人为什么会要吃我!”
“啊哈!好人?”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失笑了,我清楚的感觉到那把冰冷的要命的凶器离开了她的皮肤,稳稳地,“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确实很强大!”
得救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捂着咽喉,猛的转回头,那一刻,我不由的一愣,眼前的这个人可真矮小,如果我站直,都要比他高上一个头。
可是,他确实是一个成年男人,他有着卷曲的头发,细长的眉毛,还有带着弯钩的精致的鼻子,他的双眼深陷而迷人,里面充满了戏谑。他眼珠是漆黑的,就像夜空一样不见底。如果忽略他的身高,再忽略他右眼下一道长及嘴角的伤疤,他居然和漂亮那个词很配。
他似乎很受用我的眼神,得意一笑,并且朝我优雅的行了个礼。
我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捂着咽喉的手,可是,火辣辣的疼着的咽喉上居然没有流出一滴血,那个发现让我觉得眼前的人更加不可思议,他有着怎样恐怖的控制力啊!
“……您刚才,是在故意吓唬我?!”
“喔,坦白的说,我可没那么无聊。”
我轻轻咬了咬嘴唇,因为我意识到我眼前这个矮子可不像他的长相那么无害,他或许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冷血杀手。
我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我,然后,他蹲在我旁边,“小小姐,您是个贵族,对不对?至少从穿着上看,你应该是。”说着,他用匕首挑起调味料,上上下下的刷在兔肉上面,顿时,雪亮的光华在他指尖翻飞,就像绽开了一朵明亮的花。
噢,我看的眼花缭乱。
“别撒谎,在我的故乡,撒谎如果被拆穿是要割掉舌头的。”他继续说。
“……我的父亲是加文高地庄园的乔弗里.卢比奥,我是弥赛亚.卢比奥。”迟疑了一下,我还是不情不愿的老实的回答,“抱歉,你是……一位侏儒?”
“怎么可能?”他略带怒意的吼了一声,想了一下,他向我展示了一下结实的肱二头肌,“我可是一个高山矮人,我可要比侏儒那些劣种高大强壮的多!”
我在心里恶意的笑了笑,“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质疑您,我只是从未见过矮人,也从未见过侏儒,他们长得不是该一样……”
“我保证,如果您再质疑我,您马上就会质疑自己的生死。”
“呃……抱歉。”
一阵沉默,我偷偷的瞧了身边的人一眼,他的肩膀还露在外面,被火焰照的闪闪发亮,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一根肥美的兔腿,我不由的吞了口口水。
他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漂亮的眼睛朝自己肩头扫了一眼,然后,他又微笑了起来,“您一定是饿极了。”矮人行云流水的切下了兔腿,串着兔腿的匕首在他手翻转了几圈,随后,停在了我的脸前,那一刻,他就像拿着一朵玫瑰的彬彬有礼的绅士,“您让我感到开心,这个是您应得的。”
“感,感谢您。”犹豫了一下,我接过了滚烫的匕首,就在那时,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几乎焦急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天啊!我,我好像把塞林给忘了!你,您没有忘记救他,对不对?!”
见习骑士安静的躺在岩洞的最里面,昏迷不醒,没有了头盔的遮盖,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是个帅气的年轻小伙子,他脸上那些鲜红的擦伤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的脸庞。他有着白金色的发丝和坚-挺的鼻梁。不同于矮人的略显阴柔,他脸上的线条要显得刚硬的多,所以,哪怕他的身体纤瘦,他也看起来像是个硬汉。
此刻,他的护肩已经被解开了,厚厚的绷带胡乱的缠绕着他的肩膀,被渗出的血染的斑驳不堪。
噢,他身上可不止肩上那一处伤口,他的胸肋上也缠着好几圈绷带,绷带有些塌陷,很明显,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疼痛让他在昏迷中也不得安生,只见他那粗长的睫毛在不住的颤抖。
血腥的味道有些浓重。
“他没事吧?”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还不苏醒?”
矮人懒懒的坐在火边,“如果您想叫醒他,我有好几种方法。”
“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