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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急促的馬蹄聲,給流盡眼淚的完顏璟傷口上再次狠狠的劃了一刀,即便是已經知道守住濟南城無望,但心頭卻是還是一直僥倖的保留着一絲希望。
隨着滿身血與雪交織的鐘蠶,興奮的向葉青稟報着濟南城破、衛紹王等人投降的捷報,完顏璟麻木的臉上,再次出現苦澀的笑容。
“恭喜先生了。”苦澀之中掩藏着的無奈跟悲傷,讓葉青都有些不願面對完顏璟的目光。
藉着雪花飄落到睫毛上,葉青轉頭,示意墨小寶跟鍾蠶離去,而後纔再次回頭,看向完顏璟。
“未來的路……靠你自己了。”葉青雙臂抓着完顏璟的雙肩,替完顏璟擦乾了最後一滴眼淚:“若是可能,我不希望你我還會有刀兵相見的一天。不管你現在是否還信我,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葉青……是你完顏璟的敵人,但也是你的先生!從今往後,力所能及,葉青必將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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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人真的讓你這麼忌憚?”完顏璟臉上露出一個悽慘的笑容,完顏雍的逝世,意味着他必須立刻回到燕京,若不然,誰也說不好,是不是大金國的皇位便會再次易主。
“利用你來抵禦、牽制韃靼人也罷,還是我葉青真心實意,看在你我師徒情分上幫你也罷。總之,韃靼人比你想象要的強大的多,未來的他們……。”葉青目光眺望風雪世界的遠方:“我去過草原,墨小寶、鍾蠶他們也在草原歷練過,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草原部族的狼性有多強大。大金國的重擔……不想看到大金國被韃靼人亡國滅種,璟兒,相信先生一句話,韃靼人不可小覷。”
“大金敗於你手一次,不代表着大金就已經弱不禁風。先生記得打贏我的事情就足以,至於……至於……至於朕該如何治國,還不需要你一個外臣來指手畫腳。”完顏璟雙手用力的拉開葉青緊緊抓着他雙肩的手臂,冷笑着說道。
“南京路的金人大軍,我葉青絕不會阻攔他們離開,我要的是疆域,非是你大金兵士的性命!”葉青不自覺的伸手,揉了下自己剛剛跟完顏璟較勁中,扯到傷口的肩膀。
“總有一天我會奪回屬於我大金的疆土!”完顏璟看着臉色更加蒼白,以及那一閃即逝的揉肩膀動作的葉青,轉身便往來路的方向走去。
望着有些落寞單薄,但又有些固執與賭氣的完顏璟的背影,葉青張了幾次口,最終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如今的完顏璟。
失去了完顏雍的支持,其父完顏允恭又早死,如今……如狼似虎的金國朝堂,就只剩下了完顏璟與他的母親徒單相依爲命。
“我不會殺掉你皇叔衛紹王完顏永濟,但我也不會盡快放他回燕京。”就在完顏璟即將踏上黃河堤岸時,葉青迎着風雪大喊道。
完顏璟的背影頓了一下,而後一時之間定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就在葉青以爲完顏璟不會轉身的時候,完顏璟才緩緩轉過身,對着葉青鄭重的行禮,而後這才快步離去。
淳熙十五年臘月,完顏雍終究沒有能夠熬過這淳熙十五年的最後幾天,便溘然長逝。
完顏雍有八子,在太子完顏允恭去世後,依然決定立完顏璟爲皇太孫,而非是立其他兒子爲太子,這自然是給如今的完顏璟繼位,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八子當中,唯獨完顏永濟有資格被立爲太子,但因其並非是烏林達氏所生,所以在重情重義的完顏雍心中,其地位顯然沒有他這個孫子重要。
但即便是如此,完顏永濟也依舊是衆多皇室中,唯一能夠跟完顏璟爭奪皇位的皇子。
也正是因爲如此,當葉青衝完顏璟喊道會留下完顏永濟一段時間後,完顏璟在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後,纔會突然回頭,再次向原本已經打算劃清界限的葉青行禮。
葉青自始自終,不曾對完顏璟說過那些,會讓人聯想到因爲憐憫才說的話語,他相信完顏璟這些年在完顏雍的調教下,已經足以挑起治理金國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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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也相信,這個時候的完顏璟雖然傷心,但他絕不需要憐憫之詞,即將身爲一個帝王,完顏璟或許也不會允許,任何人看到他內心裡的軟弱,包括他葉青。
元日在風雪剛剛停下來的時候緩緩而至,濟南城在經過短短几日的休整後,在元日這一天,還是恢復了些許的生氣。
前幾日近六個時辰的攻城戰,已經讓濟南城元氣大傷,那城牆上浸染的鮮血,在這幾日的風雪中並未被掩蓋多少,好像是就連那漫天大雪,都不願意替人類掩蓋他們自己的自相殘殺。
淮南東路大軍一戰更是死傷無數,就連老劉頭、李橫等人,都因爲前幾日的攻城戰而受了輕重不一的傷,所以此時能夠在濟南城活蹦亂跳的,就只剩下了葉青一人。
元日的喜慶並未徹底的沖刷乾淨濟南城剛剛過去的血腥與廝殺,即便是人們已經願意走出家門探親訪友,但整個濟南城,依然是瀰漫着一股凝重壓抑的氣氛,與往年的元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與之心頭沉重的,除了被葉青留在了濟南府的衛紹王完顏永濟外,便是身在臨安,在大小官員的阿諛奉承之下,如何也高興不起來的王淮,此刻心思都飛到了濟南城。
葉青能夠攻陷濟南,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特別是當臨安坊間,如今把葉青在黃河河面上,阻截金人皇帝完顏璟的事蹟,說的神乎其神,什麼一劍嚇退金人數萬鐵騎,纔給攻城的宋軍爭取到了戰機,什麼一人站在河岸,一聲如同奔雷一般的呼喝聲,就嚇的金人不敢過河馳援濟南城內苦苦掙扎的金兵。
總之,在元日喜慶的氣氛當中,加上宋軍難得一見的對金人取得了如此大勝,葉青在臨安城內,儼然已經成了戰神一樣的存在。
當然,這世間從來沒有絕對的事情,總是有人能夠從北伐之戰中找到讓他不滿的地方,總是能夠找到能滿足關於他們迫害妄想症,被人欺凌久了後的奴隸之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