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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裡的走馬觀花,讓他的感受就像是如同置身於一場夢境之中,而今日一個多時辰的觀察揚州,則是讓他的夢境漸漸開始變的成真。
不論是街邊的販夫走卒,還是商鋪裡的掌櫃、顧客,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平和、安心的笑容,對於因爲北地四路而潛在的金人威脅,看不出來絲毫有人在擔憂。
酒樓茶肆、客棧勾欄是滋生傳言的最佳土壤,即便是慶王在街頭的攤販處,清早遊人較多的河畔等地,也不曾聽到過人們談論,關於金人是否會報復的憂慮。
甚至時不時的慶王也會在傾聽衆人閒談之餘,按耐不住的插嘴說上幾句,隱晦的提醒着揚州城的百姓、商賈,若是一旦金人再次南下難道你們不怕嗎?
意料之外、預料之內的是,每當他表達出如此擔憂的時候,揚州城的百姓商賈等等,彷彿是統一好了答案一樣,都會一邊說着一邊望向城外的方向,顯然,正在加緊修建的外城城牆,給了揚州百姓極大的信心,讓他們相信淮南東路、揚州城能夠保護好揚州,何況,如今的安撫使大人,還是剛剛收復失地的葉青葉大人,所以他們需要怕金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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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眼裡的葉青、朝堂之上的葉青,以及他慶王眼裡的葉青,如同是三個完全不同的人一樣,就如同昨夜裡回府的時候,他所認定的不同葉青一樣,多個葉青出現在慶王趙愷的眼前,但他卻是無法把這些個葉青,融合爲同一個人。
於是慶王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每個人所處的位置高度不同,那麼顯然,對於葉青的看法印象也就大不相同。
朝堂之上的葉青心狠手辣,但揚州城百姓心中的葉青,卻是如同他們的定海神針,大宋國之能臣良將!
揚州城的繁華無需多言,而慶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在碰到金人商賈的反應時,甚至都不如揚州普通商賈攤販的反應,討價還價儼然已經是常態,顯然在揚州普通百姓的眼中,照顧自己生意的金人,並沒有所謂的身份高貴之說,所售的物品價格等等,與其他送人的價格也完全相同。
當然,更讓慶王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金人對於揚州普通百姓平常心看待他們的態度,竟然也是坦然接受,不像如今臨安城一些跪久了的百姓,見到金人後立刻便是點頭哈腰,態度上比見了自己的親爹還要親。
巨大的落差讓慶王顯然是感到極爲震驚,甚至是有些懷疑,如今北地所謂的歸正人,跟更南的正統百姓,如此對照相比之下,到底應該是誰看不起誰纔對呢?
昨日裡從崇國公嘴裡說出的自強自立四個字,久久在慶王的腦海裡盤旋、揮之不去,如今的揚州城所展現出來的嶄新一面,讓他不由自主的在見到金人時,也開始下意識的挺直了自己的腰桿。
看盡了內城的祥和、平等,不死心的慶王,自然是還想要看看,那新建的外城,是否也如同崇國公所言那般,那裡的百姓,是否也如同內城的百姓一樣,見到夏、金等國之人時,也會平常心待之。
相比起內城大多數青石板的平坦道路,顯然外城的道路以黃土夯實的更爲常見,但不管如何,即便是最爲狹窄的街巷,其黃土夯實的道路都極爲結實、平坦,可以想象,即便是雨季到來,怕是這樣的黃土道路,也很難被沖垮,或是泥濘的無法行走。
淺淺的車轍印記,也像是在告訴慶王,這夯實的道路是多麼的堅固,即便是再重的馬車行駛在上面,碾軋出來的,也不過是那可以忽略不計的車轍印記。
昨日裡的匆匆一瞥,讓他無法近身深切的感受那外城牆,如今當站在還未完全建成的城牆下,看着那些工匠熱火朝天、極爲賣力的修建着城牆,再看看那城牆的厚度,慶王瞬間明白,內城百姓對於揚州城無法被金人攻破的自信,顯然是有根據的,而非是盲目無知的只相信葉青的聲名。
還未完全修繕完畢的城門口,揚州城內的官吏正在有序、緊張的忙活着,與他昨日裡通過的城門相比較,這裡的城門口,在他看來也更顯的真實一些。
“北地遺民?”慶王看着那些等待進城的百姓,不由得皺起眉頭自語道,而神色之間一閃而過的嫌棄,也說明了此刻的慶王,如同臨安城的大部分官員一樣,對於北地遺民同樣是有着一種輕視感。
馬車幾乎沒有,牛車同樣也很少,大部分都是男子拉車,女人後面推車,車上則是坐着一家人的所有家當,與眼神茫然的孩童,接受着城門口揚州官吏的盤查、問詢。
但不管是男人還是婦女,或者是車上面黃肌瘦的孩童,身上都是帶着一股風塵僕僕的逃荒氣息,所以不難猜測出來,他們是因爲饑荒而逃到了揚州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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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慶王,只是默默的看着這一幕,也會看到城門口的官吏,並不會無故攔阻哪一個要進城的北地遺民,只是會仔仔細細的一個個盤查、登記,甚至有時候在看到車上,或者是連車都沒有,跟在揹着大包小包父母身後,小手緊緊拽着父母衣襟的孩童時,官吏還會露出和藹的笑容來,而後還會從身前的桌面下,拿出一些不值錢的零嘴,笑呵呵的遞給怯生生不敢伸手的孩童。
與孩童臉上的怯生生表情相比較,茫然無措、緊張忐忑的大人同樣也不敢輕易去接那官吏手中,遞給小孩子的零嘴,只有官吏一番寬慰的解釋過後,大人才會連連行禮後,忐忑不安的接過零嘴,而後遞給身旁的孩子。
短短的時間內,從慶王身邊已經有大約七八家逃荒的北地遺民,在經過官吏的盤查、問詢後進入到了揚州城內,而城門外面那長長的隊伍,依然還在安靜的等待着,等候着自己能夠進入這個宏偉的城池。
一架馬車在慶王前方不遠處停下,劉德秀走下馬車的第一時間,便看到了慶王,含笑走到跟前,在慶王的提示下,只是微微行禮。
“慶王您怎麼有空來此?”劉德秀一掃清晨的萎靡與擔憂,此刻則是精神抖擻,滿面笑容的問道,目光卻是時不時的看着那正排隊入城的北地遺民。
“閒來無事,隨意逛逛就到了此處。”早起的朝陽,此刻已經漸漸接近頭頂正上方,趙愷隨着劉德秀的視線,也同是望着那安靜排隊入城的北地遺民,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問道:“這些可都是北地遺民?”
“不錯,都是北地遺民,從淮河對岸的北地四路逃荒而來。”劉德秀點點頭說道:“慶王如今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其實從泗州等淮河各邊城開始,就已經開始分流了。有些會前往盱眙或是高郵,也可能會去揚州周遭的其他州,總之,如此而爲還是爲了減輕揚州城的壓力,若是全部涌入揚州,那葉大人也受不了這麼多要吃飯的嘴啊。”
慶王聽着劉德秀的解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難道說如今北地四路又一次跟金人開戰了?所以這些人才會背井離鄉、攜家帶小的逃避戰亂?
“難道北地四路又……所以他們是逃避戰亂?”慶王吞吐了下後說道。
劉德秀先是一愣,而後啞然失笑的搖搖頭,道:“慶王您誤會了,並非是金人又渡過黃河要跟我大金開戰了,而是今年黃河氾濫、河堤被沖垮無數,加上這兩年爲收復失地的戰爭,多少也讓一些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如今北地四路也已太平,但糧食沒有那麼多啊,運過去多少糧食,都是石沉大海一般,根本就沒辦法填滿,所以一些人就開始選擇了南下。”
“那……淮南東路能夠養活如此多人?”慶王難以相信,葉青竟然會解救如此多荒民。
“即便是不能,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餓死不是?何況……如今都是我大宋百姓,朝廷也不會置之不理不是?”劉德秀的眼底閃過一抹憂慮。
而這一抹憂慮,跟慶王心中的疑惑一摸一樣兒,因爲在臨安,他從不曾聽葉青提及過關於北地四路、淮南東路的艱難局勢一事兒。
“何不稟奏朝廷?”趙愷還是脫口而出道,不過問完之後,他就有些後悔了,顯然,若是朝廷願意管的的話,恐怕葉青早就說了,何至於等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