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如今有河南、河西兩路共十八州,河外四州因關山一役,如今已損一州之地,雖不是被我們佔據,但置於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夏國如今依然不如當年那般上心吏治,顯然也是有意防備我們。而其餘河外三州,因多與蒙古接壤,如今可謂是已經主動放棄,雖然並未納入蒙古疆域,但隨着蒙古使臣到達興慶府,數十個鎮場在此地建立後,實則已經完全是歸於蒙古人了。”虞允文並沒有在關於那個辦法的事情上多費口舌,轉而便開始指着地圖對葉青說道:“其餘十八州中,如今我們若是想要奪取,最爲容易的便是蘭州,但……拿下蘭州後,我們除了要小心夏人的強勢反撲之外,還要警惕身後的大散關,會不會在朝廷的默許下拖我們的後腿。即便是恆嶠如今已經投到了大人麾下,但一旦恆嶠出大散關,那麼臨安朝堂必然是會令派大軍駐守於此,而光華軍顯然就要被他們徹底送給大人了。”
虞允文的話語,其實說來說去,不管是拿下蘭州還是不拿下蘭州,於他們而言都是一把雙刃劍。
有恆嶠駐守的大散關,可以爲葉青他們提供一個安心的後防,但損失的卻是一旦徵夏時兵力上的不足,從而有可能影響整個戰局的走勢。
而若是讓恆嶠出大散關,即便是隻進一步鎮守蘭州,大散關同樣會是被臨安朝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差遣給其他路大軍來駐守,從而讓恆嶠的光華軍,徹底跟大散關斷絕一切聯繫。
這其中,還要顧慮到光華軍的軍心會不會因此而產生動盪,畢竟光華軍非是葉青的嫡系,又沒有那般因葉青被夏國困守關山的主因,形成對夏國的同仇敵愾,所以一旦出大散關駐守蘭州後,他們的戰力會不會立刻打折扣,同樣還需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拿下蘭州,那麼便可以以關山、蘭州形成犄角之勢,這於大人差遣大軍挺進夏國腹地,必然是有着極大的利好。可若是要安撫好蘭州,甚至是能夠穩固換防後的大散關的大軍,我們就需要花費不亞於徵夏的力度了。”虞允文說到最後,語氣之中都帶着一絲的疲憊跟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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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個情形下,想要徵夏簡直是太難了,微微一思索便會發現呈現在眼前的全部都是艱險重重的困難,幾乎沒有任何對己方有利的優勢,完全需要在戰爭到來後,硬靠着他們自己去創造。
與北伐金國收復失地那般不同,如今葉青他們徵夏,如同是一次對外的侵略之戰,所以在天時地利人和,都稱不上佔優的形勢下,想要在這一場戰爭中謀的利益,甚至是吞併整個大夏,甚至有種癡人說夢的感覺。
但也正是因爲沒有人相信葉青會狂妄自大到相信他們會徵夏,也才使得這個出其不意,有可能在戰事開啓後,使他們從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一旦戰事陷入僵持局面、戰線一旦拉長,那麼葉青身後的大後方是否穩固,就顯得極爲重要了。
大散關的不確定性、臨安朝堂的陰謀與罪名的捏造,京兆府以及整個北地的糧草、莊稼,能否自給自足的滿足百姓的溫飽,金人會不會藉機發難來南下侵擾等等問題與擔憂,在戰事一旦開啓後,便有可能一窩蜂的涌到葉青面前,等待着他解決。
“李橫如今手裡有五萬人馬駐守關山,這還是說的好聽一些的。而這五萬人馬中,有一大半都是今年李橫跟劉克師爭吵了好幾個月後,劉克師不得已的情況下,從隴城兵營挑選出了覺得適合的上佳兵士,差遣給了關山李橫。田琳、歷仲方如今在河套三路,武判在你前往洛陽前,被你親自差遣了過去。所以如今,李橫、田琳、歷仲方,加上鍾蠶、墨小寶,即便是再加上我也不過是六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蘭州後,必須有一名將領坐鎮,恆嶠……頂多能算是半個,必然還需要留下一人,如此一來,能夠征戰夏國的就只剩下了四人,即便是你親自坐鎮關山,而我或者是李橫任何一人坐鎮蘭州,如此一來,也只有墨小寶、鍾蠶他們五個武將征伐夏國,而戰後安撫一事兒,同樣是需要絞盡腦汁,所以李橫只能坐鎮蘭州,而我必須肩負起攻城略地以及安撫之責。總之,捉襟見肘。”虞允文說道最後,看着葉青那無助的神情,苦笑着搖搖頭:“如此一來可就是太難了,而且還是戰事如果順利的前提條件下。”
“京兆府同樣需要有人坐鎮,關山又不能沒有人。”葉青無力的靠着椅背,仰頭嘆息道:“剛剛你說話的時候,我在心裡掰着指頭算了算,如此一來,最少還需要從北地其他州府來抽掉人選過來才行。濟南府沒有辦法動,甚至是北地任何一州一府都沒有辦法差遣任何一名官員過來。只有淮南路的官員或許可以拉幾個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葉大人你下定決心,是不是真要如此離間李安全跟李純佑之間的關係,而且……鐵木真爲人高傲,如今兵強馬壯,他會接受夏國的好意嗎?更爲重要的是,大人如何面對遼國的公主殿下。”虞允文跟着嘆氣,最後還是點破了其中的玄機。
他們二人之間,一直沒有提到的那個辦法,便是在蠱惑李安全跟李純佑在夏國內訌之時,迫使其中一方出兵助鐵木真一同攻遼,從而給葉青他們覓得更多的徵遼機會。
畢竟,只有遼國內部起了兵戈,葉青他們才能夠有機會在夏國圖謀一番,若是夏國的李安全跟李純佑,只是在朝堂跟官員之間你爭我奪,沒有動用一兵一卒,那麼葉青他們想要攻夏,在如今的形勢下,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的機會。
唯獨只有讓夏國自上而下亂起來,大到皇室宗親、王公大臣陷入動盪之中,小到平民百姓因爲戰事而人心惶惶,如此形勢下,葉青等人出關山、奪蘭州,而後揮兵西進,說不準才能夠有成功的可能性。
當然,這些都需要葉青說服自己對耶律月的情意,畢竟,耶律月乃是遼國的公主,而葉青從背後攛掇夏國助鐵木真攻遼,此事兒怎麼看怎麼不地道。
遼國滅亡,耶律月跟着香消玉殞,葉青的心裡頭恐怕都會永遠的跟着愧疚下去,而耶律月僥倖不死,即便是被他搭救了回來,他葉青又該以如何面目來面對耶律月?
畢竟,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永遠瞞得住的人的,總有一天夏國或者是鐵木真,會把此事兒捅給耶律月知道,甚至還有可能,只要夏國不能夠跟鐵木真在同一時間攻遼,那麼就有可能招來耶律月對葉青的猜忌。
“當初我要是不招惹她,不那麼花心就好了,如今真是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啊。”葉青拍着額頭長嘆一聲,這件事情到現在爲止,雖然還只是在他跟虞允文之間,但葉青總覺得,白純像是已經猜測到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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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的話,怎麼可能自己回到京兆府不過才短短三天的時間,白純就只有第一天對自己是溫柔如水,接下來的這兩天,臉色天天都是如同萬年寒冰一樣,從來沒有再對他葉青笑過一次。
“這件事情而且還拖不得,還需要大人速速拿主意。今年蒙古人顯然不可能徵遼了,但明年必然是會徵遼,從如今草原上的異動就能夠窺出一二。而我們若是想要挑撥離間,引起李安全跟李純佑內訌、兵戈相向,或者是助蒙古人攻遼,現在就該着手做準備,開始謀劃一番了。”虞允文深怕葉青不頭疼似的,笑呵呵的繼續相逼着葉青道。
“讓武廉細探如今興慶府的情況,特別是在蒙古使臣離開後,如今他們朝堂之上到底是一番什麼樣兒的光景。而後你親自主動去信給李安全以及熱辣公濟,探探他們如今的反應,對於蒙古使臣的到來,以及李純佑的看法,爭取在字面下透出我們可以助他謀取夏國皇位的想法兒。”葉青一拍桌子心一橫,不過隨即又軟了下來:“此事兒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便可,至於決定…… 這幾天我想好了再跟你商議。”
“葉衡能用否?”虞允文頭也不擡的對準備起身回府的葉青問道。
“……等我見過他後再說,不過……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建議。”葉青愣了下後說道。
虞允文跟着起身,道:“其實從你把武判差遣至洛陽,我就有這個想法兒了,武判跟你,當年都曾在葉衡麾下的神勁軍效力過,所以武判一走,葉衡應該在京兆府的臉面也就好看一些了。”
“拉倒吧,我那時候不過是一個隊將,如今我是北地節度使,他一點兒差遣都沒有,看到我難道心裡就舒服了?”葉青擺擺手,對於這些個老頑固,他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畢竟,自己不管是資歷還是歲數,都比人家葉衡差太多了,所以如今的葉衡,怎麼可能毫無顧忌、不顧旁人的眼光放下臉面,任由自己差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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