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侂冑冷冷的笑了下,嘴角帶着一絲不屑的打斷葉青的話,道:“葉青,你不必如此試探於我。你自己很清楚,臨安如今已經開始的亂局,完全都是衝着你來的,跟韓某並沒有任何關係。即便是韓某因爲打壓謝深甫等人得罪了太上皇,但太上皇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追究韓某的。如今你若是把人交給我,到時候韓某或許還不會對你落井下石,但你若是在今夜,不把人交給我,那麼等到太上皇開始動你時,韓某可也就不會客氣了。當初在長安,韓某想要跟你再次聯手,而你卻是直言不諱的拒絕了韓某,怎麼,現如今知道自己無法擺脫困局,想要跟我聯手了?”
當他們還都在北地時,朝廷就向葉青釋放出了最大的善意,而其目的便是讓葉青親自回臨安,那時候不管是韓侂冑還是史彌遠,即便是葉青,其實心裡都很清楚,這一場專門爲葉青設下的鴻門宴。
韓侂冑那時候已然知曉,有關臨安的諸多變動,謝深甫的平步青雲,以及紹興、嘉興的通判突然易手他人,所以那時候韓侂冑便想利用葉青回臨安後的困局,以此爲幌子來打壓謝深甫等人。
葉青偏偏沒有選擇上當,這讓韓侂冑多少有些失望,所以當葉青回到臨安後,他便第一時間開始打壓謝深甫等人,如此除了太上皇因爲葉青回到臨安的關係,無暇顧及他在臨安對謝深甫的一舉一動外,便是因爲他也清楚,太上皇動兩浙東西兩路的官場,提拔謝深甫父子的目的,不過是爲了接下來對葉青而爲之。
所以在韓侂冑看來,只要太上皇除去葉青後,那麼謝深甫的死活恐怕太上皇也不太會顧忌,所以他願意賭一把,賭在這個微妙而又緊張的時刻,先下手爲強,而不是在太上皇跟葉青膠着時再動手,因爲他同樣也怕,到了那時候會被史彌遠趁亂謀利。
謝氏父子的關鍵,並不是在於對葉青有多大的威脅,而是因爲謝氏父子向來不曾被他人拉攏過,不站他韓侂冑這一邊,也不是史彌遠那一頭。所以對於太上皇來說,自然是最好的節制嘉興、紹興那昭慶、遂安兩路大軍的人選,不用擔心在過程中,被他人拉攏,從而也能夠使得昭慶軍、遂安軍一直都完全聽命於朝廷。
總之,在太上皇的計劃中,提拔謝深甫父子三人,完全是爲了讓昭慶軍、遂安軍在需要的時候,能夠順暢無阻的進入臨安,而後困葉青於臨安不得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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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侂冑在其父韓誠的指點下,也正是因爲看到了這一點兒,所以纔會肆無忌憚的在此刻就開始打壓謝深甫等人,如此除了讓太上皇跟朝廷注意到他的情緒不滿外,也是有意想要讓太上皇在對付葉青一事兒上,再次重用他韓侂冑,從而藉着打壓葉青一事兒,來爲韓黨在朝堂之上謀取更大的利益。
矛盾之處便是在於,太上皇趙昚想要用只忠於朝廷的官員、臣子,就是爲了避免一些官員、臣子因爲打壓葉青一事兒,從而在朝堂之上藉機結黨營私、排除異己。
所以不管是韓侂冑還是史彌遠,都因爲這個原因而被太上皇趙昚排除在外,從而是啓用了謝深甫、留正等這些只忠於朝廷的臣子。
比起韓侂冑、史彌遠來,葉青顯然纔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率先要除去的心腹之患。
畢竟韓侂冑、史彌遠如今在朝堂之上勢力、威望高,但也只是侷限於朝堂之上,而葉青卻是完全不同,他是坐擁着半壁疆域的真正梟雄,隨時都有可能自立爲王,甚至是率兵謀反,或者是擁慶王趙愷在北地再建一個朝廷,從而使得臨安成了僞朝廷一般的尷尬存在,是真正可以給趙宋江山造成巨大威脅的梟雄。
所以朝廷的當務之急,完全不是史彌遠、韓侂冑的問題,完全是如何讓北地真正歸於朝廷節制,如何讓朝堂漸漸歸於清明的問題。
除掉了葉青,北地真正歸朝廷節制,那麼史彌遠也好,韓侂冑也罷,在朝堂之上的問題也將不再是問題,謝深甫等人,若是命好,沒死在除掉葉青的過程中,那麼便可以在朝堂之上因功而牽制史、韓二人,即便是不幸死在了除掉葉青的過程中,那麼朝廷也可以再次用其他人。
畢竟隨着北地被真正納入宋廷疆域內,朝廷的威望也會隨之水漲船高,史、韓二人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也會逐漸削弱不少,對於趙宋江山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威脅,頂多依舊只是朝堂之上的權臣罷了。
韓侂冑自然也能夠在當下的局勢中看出來,謝深甫等人,不過是太上皇臨時找來的替死鬼罷了,對於趙宋宗室而言,還沒有重要到不可或缺的地步。所以他打壓、報復謝深甫等人,就可以間接的從謝深甫等人手裡,接過打壓葉青的差遣,如此一來,只要葉青一倒,朝堂之上他的威望也會更盛,而更爲有利的是,北地巨大的利益在葉青死後,他韓侂冑便可以趁機取而代之,最終穩穩的在朝堂之上壓制史彌遠。
葉青很清楚韓侂冑的爲人,兩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在葉青看來,韓侂冑除了大部分時間都蠢的跟一頭豬以外,便是此人極爲貪功好色。
所以若是在戰場之上,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因爲很有可能,韓侂冑會爲了搶奪你的功勞,而在你背後給你來上致命一刀。
“不錯,臨安亂局是衝着我葉青來的,所以你以爲,我還會把謝渠伯、陳傅良交還給你嗎?”跟韓侂冑的言語交鋒中,還是讓他有了些許的收穫,雖然還不至於撥雲見日般眼前一亮,但最起碼此刻,葉青的心裡已經有了些許頭緒。
太上皇並非是跟韓侂冑心照不宣,而是因爲韓侂冑洞察了太上皇的心機,所以纔敢如此肆無忌憚。
如此一來,對於葉青來說,謝深甫雖然絕非是他破局的關鍵,但最起碼手握謝渠伯、陳傅良二人,也能稍稍因此而讓自己不至於太過被動。
“葉青,如今你已經是自顧不暇,你若是再多一個敵人,只會讓你死的更快。你可真的想好了?”韓侂冑目光再次變得陰沉下來,他想不到葉青真的要趟這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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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保全身家性命,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了。何況,剛剛葉某也聽出來了,在長安你想要跟我再次聯手,不過也是想要把我葉青當幌子而已,如此一來,等我回到臨安,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兒,還是要跟我聯手對付謝深甫父子,只不過……到時候這筆帳會記在我頭上,而你卻是可以在我背後坐收漁翁之利。如今,我既然已經自願替你抗下了這些,按理說你應該感謝我纔是,不對嗎?”葉青把玩着酒杯,臨安的局勢依舊是犬牙交錯、一團亂麻。
太上皇、韓侂冑、謝深甫、留正等人,還有一直不肯冒頭,只會躲在後面放冷箭的史彌遠,其實都在算計着彼此,權衡着眼下的局勢。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謝深甫父子,顯然身爲勢力最弱的一方,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爲了最好的突破口。
被猜中心事兒的韓侂冑,冷冷的哼了一聲,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葉青的猜想,只是冷冷的說道:“即便是你帶走了謝渠伯、陳傅良,你也無法挽回你在臨安的困局。今日倒是讓韓某徹底看清楚,原來在北地一言九鼎的葉青,也不過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韓侂冑眼看着葉青態度堅決,不願意交出謝渠伯、陳傅良二人,一時之間也沒有太好辦法的前提下,只好是暫時認了此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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