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嘴角跟心裡都有着一萬個對於葉青的冷笑,但奈何葉大人依舊是在感慨的說道:“先生並非是要因私貪墨,實則是…… 你今日也看到了,那麼多兵士要吃飯、要穿衣、要養家,先生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是難以爲繼啊。朝廷跟先生之間的矛盾,先生不說想必你也清楚,但先生一心爲國,只想要驅除韃虜,收復我山河的心情……。”
“我出去吐會兒去,可能是今日坐馬車坐的讓人犯暈、噁心!”冷嘲熱諷完的耶律楚材跑的比射出去的箭矢還快,但葉大人的腳顯然比弓弩上的箭矢還要快,依舊是在耶律楚材跑出去的瞬間,一腳踢在了耶律楚材的屁股上。
於是耶律楚材的屁股上帶着一個大大腳印,跑到寒冷的戶外呼吸着新鮮空氣,他有些明白了,爲何金國從上到下在對上葉青之後,一直都處於下風了,一直都無法贏得了宋人了。
不錯,正是因爲宋廷有一個陰險奸詐到讓人恨之入骨的葉青,正是因爲這個卑鄙無恥、善於算計的葉青,才使得大金國到現在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之下。
太陽不知不覺的已經落到山下,凍的直哆嗦的耶律楚材,終於是硬着頭皮再次踏入到了暖和的房間內,而此時的房間內,師徒二人已經在談笑風生了,顯然剛纔的事情……已經是說服了朱世傑。
“真夠陰險的,這麼快就說服了一個老實人。”耶律楚材趁着朱世傑凝視着紙張上的那些鬼畫符一般的文字時,在葉青旁邊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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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義面前,一切手段都談不上卑鄙與陰險,別忘了,我們是在爲華夏民族而戰,是爲了使我們中原文化不會遭受異族的踐踏而爲,一切都是爲了中原正統,所以哪來的陰險與奸詐?孫子云:兵者、詭道也……。”葉大人正義凜然的想要開始演講。
耶律楚材早已經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直接了當道:“什麼時候吃飯?把那好酒拿出來一些暖和暖和身子可好?”
寒冷的冬季,顯然吃什麼都不如吃火鍋來的讓人享受,而牛羊肉對於眼下的北地來說,根本不算是什麼,即便是辛棄疾當初把那些蒙古人帶來的牛羊賣出了幾乎全部,但剩餘的也足夠如今的葉青想用一頓……涮羊肉。
淒厲的寒風在窗外肆無忌憚的呼嘯而過,漫天塵土席捲着能夠沁入骨髓的冰冷,在大地上肆無忌憚,房間內的火鍋與美酒,此刻比任何東西都更能夠讓人感受到幸福與滿足。
同樣,對於遠在長安的白純跟耶律月來說,除了溫暖如春的房間外,還有葉青那一封親筆書信。
葉青要在元日後來長安,但具體爲何,兩女並不知曉,可即便是如此,這封信也足以讓白純跟耶律月,在寒冷的冬季感受到了濃濃的溫暖與思念之情。
“蒙古人那邊可有什麼異動?”白純抱着呆呆看着她的小雪兒,問着人家的親孃道。
“沒有什麼異動,去年冬季的時候,還會渡河來搶奪一番,但今年到現在爲止,還暫時沒有發生過。當然,一些小的衝突在所難免,那些缺衣短食無法熬過這漫長冬季的牧民,還是會跑過來,不過他們並不敢大肆搶掠,偶爾也會拿出一部分物品與我們交換。”耶律月很滿足眼前的一切,雖然沒有葉青在旁,但如今有小雪兒陪着她,這對於剛剛爲人母的她來說,絕對比有一個葉青在旁還要讓她感到滿足。
白純微微嘆口氣,而後低頭俯視着小雪兒那雙毫無雜質的眼睛,淡淡道:“可能夫君回長安,會跟蒙古人有關。”
耶律月默默的點頭,她同樣也是這般猜測,畢竟,在濟南與蒙古人的談判中,葉青最終還是選擇了與金人真正的結盟,雖然這個結果是在意料之中,但多少還是有些出乎預料。
“興慶府、西平府如今同樣沒有蒙古人的異動,但……。”白純擡頭看了一眼耶律月,而後想了片刻才下定主意說道:“西平府外還有衝突發生,冬季到了,不管是興慶府還是西平府,都不太敢像平日裡那般一直敞開城門,對於邊疆的巡視也增加了不少,他們也不得不妨……。”
耶律月繼續默默點頭,語氣有些無奈道:“但願他們能夠熬過這個冬季吧,也但願這個冬季不要過於漫長才好一些。”
“你若是放心……。”白純低頭看着懷裡在她雙臂微微搖晃下,已經乖巧的閉上雙眼漸漸進入夢鄉的小雪兒,繼續道:“或許讓耶律乙薛前往西平府……。”
“如此的話,河套三路我怕劉敏行跟安北都護府無法顧及過來……。”耶律月的心頭不由升起一股惆悵,當初她任性的要選擇前往河套三路跟蒙古人起衝突,爲遼國報仇,從而使得她麾下的無疆軍不由自主的成了鎮守無定河的主力,如此也就使得安北的大部分大軍,不得不從牧馬鎮徹向其他駐守。從而也使得如今,她既想要命耶律乙薛率軍前往西平府外,接應那些無家可歸,或者是被蒙古人追殺的遼國殘留百姓,又不得不兼顧着河套三路這邊她當初任性的接管的防區。”“或許可以分遣一部分人前往西平府,劉蘭兒前些日子已經到達了西平府,打算跟李橫在那裡過元日,所以有李橫率領接應……。”白純給耶律月出主意道。
“李橫不會聽我們的,除非有夫君的命令。”耶律月搖頭說道,而後看着白純那蠢蠢欲動的神情,笑容中帶着一絲苦澀道:“李橫也不會聽你的的,這個時候非同往日,若不然的話,李橫就該在興慶府而不是西平府了。蒙古人在濟南刺殺夫君不成,雖然夫君最後沒有追究,但這件事情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揭過,蒙古人自然是會有所防備的,恐怕這也是爲何李橫不能夠前往興慶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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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兒由我照看,只要你放心就好,我跟紅樓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委屈的。”白純擡頭,對耶律月繼續說道:“這幾日看你房間裡的燈都是很晚才滅,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李橫聽不聽是一回事兒,但能不能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我害怕面對大遼國的百姓,如今更不敢面對他們了。我在長安過的衣食不愁,而他們還在爲已經亡國的大遼做着他們的掙扎與堅持,我……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可若是讓我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又做不到,我不忍心看着他們在外一個個倒在蒙古人追擊的血泊裡,這幾日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當初我逃出王城時的種種,我想,此刻他們在漫天風雪中,恐怕比我那個時候還要悲慘……。”
白純輕輕的把小雪兒放在溫暖柔軟的牀上,看着小傢伙蠕動着嘴脣,皺了皺眉頭便繼續安靜的樣子,而後拉着耶律月的手,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慰的說道:“只要你不做出衝動的事情,不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你就放手去做吧,即便是無法幫到他們,但也不要再讓自己活在內疚之中。李橫那邊有蘭兒,即便是無法幫你,但讓李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是能夠借你一些兵力……。”
“今夜讓小雪兒跟我睡吧。”耶律月打斷白純的話說道。
白純愣了下,而後點點頭:“好,你早些休息。”
“謝謝姐姐。”耶律月看着白純走到門口的背影,眼淚不自覺的滑落到臉龐。
耶律月顯然想要跟小雪兒多在一起些時間,而這……也說明,西平府之行,耶律月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
畢竟,無數個依然還惦記着遼國的百姓跟兵士,如今依然在堅持着他們大遼國的身份,依然在草原上、沙漠中、戈壁處,跟蒙古人在進行着最後的抵抗與掙扎,身爲遼國公主的耶律月,又如何能夠安心在長安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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