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老爷一再催促下,裴慕云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车夫长鞭一扬,马儿便迈开蹄子,马车缓缓前行起来。
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年幼的厉未惜才确切地感受到她的慕哥哥即将离她而去的这一事实。她忍不住在马车后大喊:“慕哥哥,到了那里可别忘了我,记得给我写信。”
“惜儿,等着我!我会回来娶你的。”始终将头探出马车回望厉未惜的裴慕云脱口而出。
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厉未惜的身影也逐渐模糊,渐渐消失。至此,裴慕云慢慢才将头缩回马车,可他的手却摸着心口的荷包不曾放下。
裴慕云将思绪拉回,伸手从怀里取出荷包。那个他十年来从未离身的荷包,那个早已泛黄褪色的荷包,那个当年厉未惜亲手绣制的荷包。那句“惜儿,等着我!我会回来娶你的”裴慕云从未忘记。如今物是人非他也不曾责怪过厉未惜,要怪只能怪命运弄人。
当年他们举家离开月曦国,在即将到达璃国时突遇一伙歹徒。致使裴慕云双亲当场毙命,要不是一位云游僧人,只怕他也早已成了孤魂野鬼。那僧人将他带到山上的庙宇中,收他为徒,教他武功,养育他成人。这些年裴慕云从不敢在师父面前提及报仇之事,只因每每提起总会被师父训诫一番,并罚他抄写经书。可裴慕云心中从来没一刻忘记过杀父弑母的仇恨,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厉未惜。
前些年裴慕云的师父驾鹤西游,他料理了师父的身后事,便下山踏上了复仇之路。他经多方打探才得以寻得当年的匪首,匪首为求活命将他所知道的全盘托出。当年匪首袭击裴慕云全家,并非为财而是受雇于人,雇他们的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将裴氏夫妻及其幼子尽数除之。其余一干人等也不许留下一个活口。至此,裴慕云方才得知事情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虽这些歹徒的下场可想而知,可他们背后指使之人的身份及其真正目的匪首并不知晓,只知道对方有个不起眼的特征。即便得知这一点,裴慕云也是一筹莫展。
从那时起,裴慕云四海为家。一边做着赏金猎人,一边四处打探消息。只是人海茫茫,要寻找一个连大致样貌和年龄都不知道的人,谈何容易。
最近,裴慕云才再次得到消息说卢家兄弟似乎知道些内情,他这才辗转又回到了月曦国,几番周折才与卢家兄弟攀上了些交情。即便如此,他也未曾踏入京城。其一,城外不易暴露自己,也不易于他人跟踪。其二,他是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前去寻厉未惜。
当初,裴慕云得知厉未惜前些年变痴呆了就想第一时间将她带在身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他身背血海深仇,若将厉未惜带在身边只会让她受到伤害。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暂且待在忠义侯府,至少性命无忧。
现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它硬生生地扯断了他与厉未惜之间的红线。不过,裴慕云并不打算放弃。且看今夜厉未惜与那赵卿承的关系并非爱侣美眷,举手投足间很是生疏。在裴慕云看来,他们二人没有新婚燕尔该有的浓情蜜意,连最起码的相敬如宾似乎都没做到。这让他很是不解!还有,厉未惜的痴呆病为何突然就好转了?这也是他心中的一大疑问。
此刻,裴慕云满脑子都是厉未惜的一颦一笑。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荷包再次放回怀里。
“大仇未报,何以儿女情长!”他提醒着自己。
裴慕云收拾心情,筹划着明日卢府之行。
眼下,颜王府内灯火通明,将王府内外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究其原因,很简单他们的王爷与王妃又“开战”了!
半个时辰前,赵卿承抱着厉未惜回颜王府。王府管家福伯似早有准备,已带着几个下人在门内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