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徐公公这里看似简单容易,实则也是费了一番工夫,也花了不少银两。赵卿承打点妥当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偷偷潜入了太医院。
果然如他所料,叶希之并不在太医院内,想来是被皇上传唤去问脉了,太医院内此刻只留下一个守夜的小太监,而这个小太监眼下正趴坐在药柜前,单手支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就见其时不时地耷拉一下脑袋,方才清醒了些许,可一眨眼的工夫又慢慢垂下眼帘,似又要睡去,随即被手支撑着的脑袋又是耷拉一下,周而复始,瞧着模样就只其瞌睡地紧。
即便是如此,赵卿承依旧不敢大意,毕竟他还要从暗室将人带出来,稍不留神亦或者动作幅度过大都有可能引起小太监的警觉,未免平添麻烦,他还是决定将事先准备好的迷香拿了出来,继而在窗口选择了一处极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用手指将窗户纸戳穿,将一根点燃了的迷香从戳穿的窗户纸处伸了进去。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太医院内屋的小太监此时应该已经在迷香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赵卿承这才用湿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轻轻推开内屋的房门走了进去。一走进内屋他就瞧见整个儿趴在药柜前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太监,谨慎起见赵卿承还是上前试探了一番,待确定其的确是昏睡了过去,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向叶希之所告知的暗室内。
所谓的暗室其实就是太医院后院柴房底部的一个酷似地窖的存在,赵卿承按叶希之的嘱咐将一堆木柴移开,脚底下就出现了一个铜制拉环,他伸手拉向铜环,这才得见一个四尺见方的入口。底下一片漆黑,赵卿承手持油灯这才举步维艰地迈步走向自上而下的阶梯,好半天才抵达了暗室之中。
“谁?”黑暗处一个含糊不清地声音传来。
由于黑暗深处的那人似嘴里含着东西一般,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无法让人听清,加之暗室能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赵卿承手中的油灯这一小撮火苗彷如星星之火,又岂能将四周看清,自是不知道说话之人的位置。无奈之下,他唯有挑了挑灯芯,试图借着微弱地灯火,寻声找了过去。
那声音的主人见来者不回话,心下一惊,顿时意识到了危险,竟屏气不语,将身子紧贴着墙面,仿若遁形了一般。好在暗室并不算大,经过一番探索,没一会儿就被赵卿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在暗室尽头的墙角处,有一堆稻草铺成的床铺,在那之上躺着一个人。说那是人,倒不如说那是一个极似孩童玩耍的那种不倒翁更为贴切些,只是那不倒翁却无法站立不倒而已;赵卿承之前有听叶希之提及这位前太医院士的现状,可是当他亲眼目睹其被残害至人彘的模样之时,那种视觉上的冲击不是耳听叶希之形容几句就能比拟的。特别是当这位前太医院士对他这位外来的入侵者表示惊恐,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以便能更好的将自己躲藏起来,可是这么一个四肢全无的人,又如何能蜷缩的起来,只能尽量把头低得更贴近胸口,佝偻着背,而下肢部分原本应该长有双腿的地方,如今就只有两团肉球,饶是如此却还在极力缩向腹部。
眼前这位前太医院士若是光论这副模样,着实有些滑稽,可赵卿承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他反而心生怜悯之心。说起来这位前太医院士他也认识,也曾替儿时的赵卿承问诊过几次,想起其原本的样貌,再对比现如今的,不禁让他唏嘘。
赵卿承不否认自己一度觉得其是罪有应得,若非前太医院士助纣为虐,他的父皇和母后又怎会早逝,可瞧着其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模样,他难免泛起恻隐之心,觉得其罪不至此,毕竟前太医院士也是受人胁迫,实属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