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就当裴慕云还不及反应,无常公子心中暗自窃喜以为自己可以先尝为快之时,厉未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他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愣是没敢下手。
“我倒是不知无常公子竟喜食生冷之物。”厉未惜故作惊讶状,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直看得后者背后泛起丝丝凉意。
他刚才只顾着观看这些食物的样子,努力分辨其为何物,毕竟有很多食物是他从未见过的吃食。现如今被厉未惜这么暗讽一句,无常公子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欲伸手去取食的竟多半都是生食,即便是偶有熟的在这样的寒冷的天气下,又毫无保温措施,貌似也冷硬如磐石一般,这叫他如何下的了口。
厉未惜虽看不到那隐藏在无常面具下的脸此时此刻是何种表情,但她却能从他的举止当中猜出一二。她本就想告诉他这些食物要蒸煮过后才可享用,但因无常公子之前屡屡挤兑她,所以她提醒的话语自然不太中听。
不过,眼下她却突然玩心大起,想要好好逗弄他一番。于是,厉未惜也不等他找到理由推脱,又补充道:“即使如此,那无常公子也无需客气。”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写满了“我就坐等看着你怎么吃”。
如此一来,无常公子瞬间就呆愣在当场,有些进退两难了。
他垂目看了看那些模样可人的吃食,心中暗忖:“我要是不吃吧,铁定被这个女人看笑话,毕竟是我自己急吼吼地要伸手取食;可我要吃吧,这些东西不是已然被冻得硬邦邦的,就索性是还未煮熟的生食,着实无法下咽。”无常公子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冲动,实在不该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如今再想这些也为时已晚,他心中暗叹连连,心知自己眼下已无计可施,如今能帮他脱离这种窘境的唯有一人。
无常公子不自觉的向那人看去······
原本处于悲伤的裴慕云早已因他们二人这么一阵闹腾而化悲为喜,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极力按耐住想要笑的冲动,默默地看着,由着厉未惜“欺负”他唯一的朋友。厉未惜的那点儿花花肠子裴慕云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丫头本就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当然他知晓这丫头做事有分寸,也不会当真让无常公子吃这些生冷食物,无非就是“教训”下无常公子今日屡次的调侃嘲讽,出口恶气罢了。
就因为如此,裴慕云才没有出手阻止,至于那小子······
裴慕云在心中嘀咕,“也不知这小子今儿个是抽了什么疯,从惜儿进来便像吃了呛药一般,没一句客气话。
正处于进退两难的无常公子哪肯任由裴慕云作壁上观,他可是自己现在仅剩的一根“救命稻草”。无常公子不停地朝着裴慕云挤眉弄眼,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在向裴慕云求助啊!
裴慕云对于无常公子的眼色只当没看见,他已经在这一会儿功夫决定了“站队”,裴慕云这是有心想要配合厉未惜。倒并非是他有异性没人性,而是裴慕云也喜极了看无常公子吃瘪的样子。谁让那家伙平日里没少拿他寻开心,而自己向来少言寡语,自然在干嘴仗上无力抗衡。既然自己斗嘴屡屡吃亏,又不能以剑制胜,倒不如今日就顺着厉未惜逗逗那小子,也让无常那小子尝尝哑巴吃黄连的味道。
无常公子见裴慕云半天没反应,有些心急地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岂料裴慕云不仅没有对他伸出援助之手,居然还落井下石。
就听裴慕云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道:“你我相交已久,我竟才知道你有这喜好!”说到这里,他还故作歉意地拍了拍无常公子的肩头,“唉,是我这个做朋友对你有失关心,好在现在知道也不迟。”
这话一出口,无常公子便惊得目瞪口呆,只是这被惊吓到的表情隐藏在了面具下。而厉未惜则早已乐得掩面轻笑起来,裴慕云还装模作样得快走几步,伸手掀开厚实的狐皮帘子朝着长廊入口处的侍者喊话,示意他去替无常公子取副碗筷来。那侍者知道裴慕云与自家堂主的关系,倒也听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碗筷取来,放下之后又按原路返回自己之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