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承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脸上却不显分毫,淡淡地道:“她这么说的?”
“这是自然。”赵衍承回答得很是肯定,“璃国使臣被发现在驿站的客房内遇害之后,那位副使忆及其遇害前进入他房内的女子装扮及举止与御宴上所见的厉未惜一般无二,便一口咬定杀人凶手是颜王妃,驿站管事第一时间便将此事向钱迟瑞禀报了。钱爱卿唯恐其中有所误会便开始亲自调查,同时又差人进宫将此事禀报给了太后;太后心知此事的严重性,将朕请了去,详细转述了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且告诉朕,她已经授命钱爱卿彻查此事,一经查实即刻将凶手缉拿归案,已平息璃国那边的怒火;考虑到钱爱卿可能在捉拿嫌犯时会受阻,这才让朕下了道圣旨。后又得知我给你三日时限重新调查,便亲自找我说明了利害关系,我这才下旨即刻将厉未惜交于璃国副使。”
“这么说,钱迟瑞在获悉此事之后并未直接面圣,而是先将此事告知给了太后,而这道圣旨也是太后借你之口下的?”赵卿承阴沉着脸再次发问,“也是太后授意你今日便将厉未惜交出?”
赵衍承皱眉,有些不解他为何总纠结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开口更正道:“我知晓你夙来跟那钱迟瑞不睦,且与母妃更是水火不容;但问题的关键也不在于此,而是在于厉未惜她的确杀了人,且证据确凿。昨日,钱迟瑞已然向朕禀明了一切,凶器与证据我也已过目。”
“证据确凿?”赵卿承冷笑出声,“我且不说其中是否有猫腻,但就以钱迟瑞的能力,我不信他昨日便能在短短数个时辰内便能将此案查清。”他再次提出了之前的请求,“我说了给我三日,我会将真正的凶手送到璃国人手里。”
“皇兄,你为何就如此冥顽不灵呢?!”
“我只是信不过钱迟瑞。”
“是吗?朕怎么觉得你是信不过朕,信不过太后呢!”赵衍承一改之前的态度,沉着脸,“之前朕一直以为是太后小心眼,纠结于你当年的太子身份,故而时常针对你,唯恐你回京之后卷土重来勾结老臣夺取皇位。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有一点太后没有看错——你从未将朕视作天子,也从未将朕放在眼里,亦从不听从朕的旨意。”
“朕?!”赵衍承从未在与他对话是用过这个字,赵卿承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凄然起来。
是啊!眼前的男子不再仅仅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脸崇拜的小屁孩了,他是月曦国的皇帝,是万人之上的天子。虽然之前,赵衍承每每用平语和他说话时,他总是让其注意君臣之别,可时至今日赵衍承当真以君臣之道命令他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根本无法接受。
强压下内心的抵触,赵卿承不想再与之纠缠,丢下了一句话:“你派去请璃国副使的人已被我找人拦下,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论你再派去多少人,我都会将之一一拦下,直至约定之日。”说完,他便欲转身离开。
“你放肆!”赵衍承气急,猛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你竟敢以下犯上拦下朕的人,你是不想活了吗?还是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朕的臣子,胆敢忤逆朕的意思!”
闻言,赵卿承脚下的步子一怠,却并未回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女人不是凶手!”他一甩袖,头也不回地再次迈开步子,全然不顾及龙椅上勃然大怒的赵衍承在他背后叫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御书房。
赵卿承从皇宫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颜王府,而是一路出了城去了外庄。在外庄的密室里他呆坐许久,脑中一直回想着赵衍承方才的话——“你不过是朕的臣子,胆敢忤逆朕的意思!”的确,他的这个颜王头衔也不过是他皇弟施舍的,他又凭什么与之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