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看过全本,且记得这里面的内容,是因为我们家的人,是将这本书作为反面教材讲给我们听的。”
“又过了一个月,晏氏便被族诛,文嘉皇后也在凤藻宫中自缢而亡了。”
“而我和我的姐妹们将来是要有人去宫中做妃子的,不仅要了解梁帝喜欢什么,也要了解他讨厌什么。”
“那时梁帝最讨厌的,不过就是和晏家有关的一切罢了。”
原来又是承平十二年的事。
便如废除了给嫔妃记录起居注的规矩一样,文嘉皇后这一项能改变女子思想,提高女子地位的举措,同样也被梁帝废除了。
所以她没有听过这本书,梁帝本来就是要她做一个没有灵魂的承载他思念的容器,又怎会教她学这些,把她变成第二个文嘉皇后呢?
纵然地位高贵如帝王,同样害怕有朝一日他们枕畔女子的改变。
穆犹知又道:“我当时听过一遍,觉得里面的内容对我而言十分震撼,从此就再也忘不掉了。”
“不过我也明白要做到这些是很难的,相比之下,随波逐流才最容易。”
“所以我想,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离开这里,恢复自由之身,还是会去做一些文嘉皇后所反对的傻事。”
她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语气万般无奈,“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
观若望着她,紧紧地皱着眉,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莫名的怒气。“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困难的。”
“就是因为知难而退的人太多了,所以这些年世间就算出过无数个文嘉皇后,她们所做的事情,她们所有的思想,也还是默默无闻的。”
她觉得穆犹知不该是这样的,她受过许多女子都没有受过的教育,比许多女子都聪明,可就是她,也还是要在这时候就选择放弃。
她莫名的在为文嘉皇后感到不值。
穆犹知笑了笑,隐含挑衅,“那或许你以后可以自己试一试,倒是不必在此时勉强我。”
话不投机,也许她们应该各自冷静一下。
“若是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再同你说一说这本书里的内容,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
穆犹知站起来,出门去了耳房。
室内只剩下观若一个人,她觉得有些气闷,走到了窗前,将窗户开的更大了些。
这扇窗户正对着方才裴俶坐过的长廊,他离开这里已久,芙蓉花树的影子游弋在银白色的月光中。
夜风是船桨,令树影在一池月光中进退不定,始终没有停下来。
穆犹知洗漱完毕,回到了厢房中来。观若没有打算继续她们方才的话题,“今夜的夜宴,还有发生什么事么?”
她今夜也沐了发,手上不停,“晏既要求将所有的女俘都从城外的别院里移到城中,仍旧由他自己的亲信来管理。”
“并且在言语中暗示裴沽,不要再打她们的主意。”
这像是晏既的行事。他不光是要她活着去见梁帝,其他人也是如此。
“景阳郡主也帮着说了几句话,裴沽便同意了。”
“有可能她们也会住到裴家的宅子里来。而后裴沽便提出,要赠送晏既还有李玄耀他们每人两匹精心调教过的扬州瘦马。”
这也像是裴沽的行事,好色多情之人,总觉得旁人也和他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