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离开了晏既,毁去了他们的白首之盟。那晏既,也完全可以不必再理会她了。
陇西李家和河东裴家是不一样的。李媛翊与裴凝,也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下一次陇西再有公文送来,会不会便是已经定下了晏既与李媛翊的事?
想到此处,观若静静地望了窗外一会儿。屋檐下新燕成双,可惜是选了错误的地方。
萧翾不喜欢这些活物,很快便会令人将它们赶走的。
她这一只雏燕绕梁而来,能够有枝可依,凭借的也全都是萧翾的恩惠。
待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观若才拿起了那一本颍川来的公文。
她不过才看了一眼,便失手落在了地上。
兰桡沏了新茶过来,将茶壶放在了一旁,先为观若捡起了公文,神情有些慌乱。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观若下意识地伸手,先抹去了眼眶中将要落下来的泪,而后才接过来。
她勉强向兰桡解释着,“没什么事,只是方才望窗外失了神,风吹的我眼睛有些疼。”
尽管她说有风,却连面前的书页都并没有被带动。
兰桡通情达理地没有再问,她看着观若重新翻开了那本公文。
那上面的内容是很简短的,三日之前晏既领兵攻打阳翟城,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观若用力地将公文合上,一下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像是一瞬间饮下世间最烈的酒,抑或是毒药。心跳的太快,以至于她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生死未卜。她想知道他的事,再多一个字也没有了。
观若又一下子想起昨夜她的梦。
她梦见她站在不知何处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举着刀剑,以命相搏的士兵。
一身戎装的萧俶就站在她面前,举着剑刺进了晏既的心脏。
她在梦里无声地尖叫起来,朝着如山岳一般轰然倒下去的晏既跑过去。
声嘶力竭,却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萧俶此时还在长沙郡,长沙郡距离颍川郡比她所在的南郡更远。
萧俶伤害不了晏既,她已经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过晨起时的自己。
但这一本公文就在观若面前,她想到晏既可能会死,意志根本就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她控制不住地发起了抖。
哪怕兰桡还在她身旁,她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兰桡越加慌张起来,伸手要来扶她,“大人,你怎么了?”
她不能就这样一直等在这里。她不能任由她的软弱一直占据着她的身体。
她心里根本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见他。
哪怕从南郡而至颍川,千里迢迢,有无数的险境,她应该到他身边去。
她此时便走,一定还能来得及。
观若的手撑在桌面上,她努力地站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晕眩,顷刻间击碎了她的决心。
她不愿意就这样屈服,才扶着桌面走出去两步,有人如风一般卷进了书房之中。
萧翾极其冷漠地望了观若一眼,像是早已经知道,她此刻会是这般模样。
“晏明之还没有死,也不会死,你不必此刻便做出这样如丧考妣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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