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这件事他不必向她道歉,时过境迁,更无从宽慰。
他只是将目光落在了观若手中的那一篮青兰花上。
他问她,“能不能给我一朵。”
观若回头轻轻瞥了他一眼,“这可是我方才用十两银子买的。”
言下之意,也要他花钱来买。
晏既想了想,“我今日并没有带钱出来。这一朵兰花我要过来,也是想送给你的。”
她原本别在胸前的那一朵兰花已经在方才那一场动乱之中悄然凋谢了。
寄君青兰花,惠好庶不绝。上巳之节,原本应当有好多少年郎要送给她兰花的。
只是或者于他们而言,前一句才更应景,“故人在咫尺,新赏成胡越。”
观若原本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幼稚了,想要递给他一朵兰花,一想到此节,还是摇了摇头。
“不要多此一举了。”他从前给她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在于这一朵花。
或者也不必说从前,今日就已经足够多了。
“萧翾要让你来做萧氏的将来,这个消息居然是真的?”
也无怪乎晏既要疑惑,就连她自己也有许久都不能接受,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她只好道:“愿大人享千万岁,萧氏万年,天下康宁,死无恨也。”
算作了她的回答。
这本是西魏文帝乙弗皇后被她丈夫赐死时留下的遗言,她又用这样的话来提醒他他们之间的距离。
今日之后,他更加明白她不能,也不愿意回到他身旁的因由。
他还是有些不服气,“萧翾可会为你而兴百万之众?”
西魏文帝不愿为他的妻子兴百万之众,在受柔然所胁之时,赐死了他的妻子。
他不会这样做,那萧翾呢?
观若回答她,“我会愿意为萧大人兴百万之众,万死不辞。”
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她是将萧翾看作母亲的。
她给她的东西,除却父母给予的性命,比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多,都要复杂。
晏既没有再开口谈论这个问题。
至少在没有见到萧翾之前,陌头春色,仍然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他不想早半步便提起他今日要和萧翾说的话。既然萧翾将她看作萧氏的将来,他要说的那些话,她都会一同听到的。
“阿若,其实这支红宝石发钗真的很衬你。”
她该有更多这样华丽的首饰,如绿叶一般,衬托着她如花朵娇艳的面容。
年华正似花梢露,一点一滴的辰光,都不该浪费。
晏既说出口的话,总是好话。
他于她而言,其实与萧翾是一样的,他们给她的是不一样的东西,却一样珍贵。
只是她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天色将雨,游春人已归去,笑倚兰舟的少女却仍然没有离开,仍然唱着那支小调。
“莫攀我,攀我心太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人折去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很快他们就会到达萧宅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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