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请他饮酒原本就只是想震慑他一番,谁知他竟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来侮辱她,那么也就不能怪她了。
观若心中只觉得无限扫兴,方才那种猫抓老鼠,玩弄猎物的趣味一下子一扫而空。
她重新在龙椅面前坐下,转过头来,又是方才淡然的模样。
“蔺大人既然不愿意喝本宫的这杯酒,阿寻出嫁的这一杯丈人酒,你倒是不应该错过。”
“如今蔺大人不过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女儿,连话都不会说,想必也享不了天伦之乐。”
“唯一成年的一个女儿出嫁了,你总不该声明什么也无。”
铺垫的差不多了,观若便道:“今日本宫也说了,本宫同阿寻是结拜姐妹。”
“本宫居于深宫之中,是无福去送她一程的了。”就像当年她要和晏既成婚的时候,想要蔺玉觅为她哭嫁,也是遗憾。
“不如本宫同陛下说一说,让蔺大人这个做父亲的,去薛郡与会稽的交界之处走一趟,如何?”
梁帝为了讨她欢心,连杀了蔺士中都无所谓,又怎么会在乎这样的小事。
更何况观若近来冷眼看来,如今的薛郡,朝堂之上也并非都是佞臣的。
忠直之臣不愿意与蔺士中同流合污,他因女儿之事到会稽郡走了一趟,等到来日,也会成为他们群起而攻之的理由。
“蔺大人如今还有四个子女,虽然有子有女,可是蔺大人对待子女,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对么?”
至少蔺玉觅曾经那样依恋他,敬重他。也许在长安城中,他用以晋升的阶梯,便是他对子女的爱,对结发妻子的爱。
那会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内宅清肃的好人。
“只是阿寻毕竟算是远嫁,娘家也没有人能为她在夫家撑腰,只能是多拿一些嫁妆了。”
“依本宫之见,蔺大人百年之后定要分家,不如此刻便先拿出一半的家产给阿寻用作嫁妆傍身吧。”
女子出嫁,不靠娘家,便只能靠自己的钱财了。
虽然观若知道刑炽绝不会欺侮于她,可多拿一些钱财总归是好事,也可以聊作安慰。
是不算补偿的补偿。
一说到钱财,蔺士中的脸仿佛都不像方才那样疼了。
他张口欲要同观若辩驳,却终究说不出什么,也不敢说出什么来。
干脆便做个好人,破财消灾,“阿寻……的确是臣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她。娘娘既说要臣半副身家,臣也没有异议。”
“臣的子女向来彼此和睦,阿寻受了苦,多拿一些也是该当的。”
他此时看起来像个慈父,说了些人话,观若却也只是觉得齿冷。
这些话,他敢不敢对那些早已经长眠于地下的女子说一说呢?
他还要和观若讨价还价,“不过娘娘,臣已老迈,只怕是走不得那样长的路途,走到薛郡边境。”
装模作样地抹一把泪,“便是到了边境,也终究是见不着阿寻的,徒生伤感而已。”
“娘娘能否在朝中另寻一位可信之人,将这些嫁妆运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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