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下,随手把那袋药放进口袋里,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到走廊里,刚才跟江绵绵一起离开的男医生突然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他,立刻愣了下。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宋南凌镇定的望着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从容道:“不好意思,我想问问洗手间在哪里?”
男医生抚了抚眼镜,弯唇笑道:“这一层的洗手间是比较少,你顺着走廊朝那头走,然后右拐就能看到了。”
宋南凌点点头,果然按他的说法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看到他转身,站在原地的周志宇脸上的笑色迅速消失,快步走进诊室拉开拉开抽屉看了看。
一切都是他刚才离开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被人动过。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那些从非法渠道搞来的违禁药品收进最里层,用钥匙把抽屉紧紧锁上。
宋南凌从电梯下来,迅速给宋南雪打一个电话。
“你在哪儿?”
宋南雪那头听起来有些喧嚣,用抱怨的语气道:“我刚才一直跟在江绵绵后面,本以为她拿了药会去害阿远,没想到她竟然离开医院了。”
宋南凌不紧不慢的道:“回来吧,那些药确实是治病用的。”
“治病用的?”
宋南雪有些不相信。
像江绵绵这样的人,不该像电影和小说里那些恶毒小三一样,从医生那里偷偷摸摸买来毒药,向乔思远下手吗?
过了十几分钟后,两人终于在住院部楼下汇合,一起朝乔思远的病房走去。
乔思远正拿着手机刷新闻,看到系统推送过来的,一条条与新恒有关的消息,她心里就忍不住火大。
刚才薜静芝说得没错,自昨天她进医院后,陆锦铭就没闲着。
不仅把乔正荣停职,还把新恒各种部门的高官从头到尾整顿了一遍,将她爸爸留下的那些元老全部裁减,换上了他自己提拔上来的新人。
直听到病房外传来敲门声,她才勉强压住怒火把手机放下。
“进来。”
“阿远!”
宋南雪在她开口的同时就已经推开门,看到她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立刻自责的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样?昨天晚上听南凌说你进医院了,我不知该多担心,现在没事了吧?”
乔思远知道她向来最贴心,笑着道:“只是动了胎气而已,刚才医生已经来检查过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宋南雪皱起眉:“陆锦铭怎么会有姑父留下来的股权转让书呢?这太奇怪了,姑父出事之前,你听他说过这件事吗?”
乔思远摇摇头,想到自己迟早要跟陆锦铭撕破脸,便把她和宋南凌怀疑是陆锦铭害死她妈妈的事告诉了她。
宋南雪听完后大吃一惊。
“好啊,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那现在呢,你们找到证据了吗?找到了我们就去告他啊!保证让陆锦铭把牢底坐穿,把拿了乔家的一样一样还回来。”
乔思远摇摇头:“上次我和南凌一起去C城,就是为了寻找当年那个渔场的主人,没想到被陆锦铭捷足先登了。”
听到她沮丧的语气,宋南凌立刻开口道:“现在还不是气馁的时候,陆锦铭昨天拿出股权转让书时,你看仔细了没有?是之前律师给我们看的那份么?”
乔思远怔了下,懊丧的摇头道:“我没看清楚,当时我实在太生气了,想到陆锦铭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对我爸爸下手,就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宋南雪同情的在她肩上拍了拍:“没关系,有南凌在,一定会想办法抓到他的把柄的。”
宋南凌沉吟了下,总觉得这件事里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但现在乔思远胎儿的情况不太稳定,实在不是跟她商量这件事的时机。
于是点点头道:“南雪说得对,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等孩子的情况稳定了,我们再接着去调查。”
听到这话,宋南雪看了一眼乔思远的腹部道:“你现在也快有三个月了吧?医生怎么说,孩子还可以打掉吗?”
她其实不太赞成乔思远把孩子生下来。
就算这孩子将来跟了乔思远,也和陆锦铭有血缘关系,这个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的。
况且现在陆锦铭又有害死乔思远母亲的嫌疑,这孩子自然不能留。
如果生下来,要乔思远将来如何面对这个他(她)?
乔思远低头默了下,道:“今天早上我问过医生,她说现在打掉孩子有一定的风险,可能会导致将来不孕不育。”
宋南雪简直要MMP了!
“陆锦铭这个狗男人,可真会来事。在感情上辜负你就算了,现在连打掉他的孩子都得三思而行。”
宋南凌看着他暴躁的妹妹,忍不住朝乔思远安慰道:“既然医生这样说,我建议你还是先把孩子留着,也许事情还有别的转机。”
宋南雪现在恨不得直接提刀过去把陆锦铭剁了。
“还能有什么转机?除非陆锦铭自己去公安局自首,承认他害死了姑姑。”
这话无疑又在乔思远千疮百孔的心上撒了把盐,之前轻松的心情淡去,慢慢露出几丝疲惫来。
恰在这时,宋南雪的手机响起。
她接到耳边说了几句,挂断后抱歉的走到乔思远床边。
“对不起啊阿远,我之前定下的那部电影最近要开拍了,今天下午可能要飞到加拿大去。”
乔思远拍拍她的手道:“你有工作就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其实她最近也需要好好静下心来想想。
一是孩子的事,二是两年前那场车祸,她要想想如何才能在陆锦铭身上找到破绽。
午饭后,宋南雪便匆匆离开。
宋南凌看出乔思远有些累,也没有多留,和她聊了聊新恒这两天的情况后,便也回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下午朱彬彬也来看了乔思远一回,还带了她妈妈亲手煲的排骨汤。
乔思远吃了两顿医院的营养餐,也有些腻,竟然把整整一盒汤喝完了。
朱彬彬离开时便嚷嚷着,明天要让她妈妈再煲一锅,让乔思远多喝点补身子。
直到晚上八点多,病房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乔思远这一天虽然没看过一份文件,但心里却累得不行,洗漱完在床上躺了会儿,就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半夜的时候,乔思远突然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竟然坐着个人,而她的一只手正被对方轻轻握在手里。
乔思远惊了下,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
但看到陆锦铭一手轻轻握着她的手,一手在笔记本上不停滑动时,她心里不知怎么又涌起一阵酸涩的感觉,眼睛泛起阵阵热意。
她立刻闭上眼睛,强忍住满到眼眶的泪水,让它们无声无息的流进心里。
谁不曾年少轻狂过?
她年少时的满腔热情有爱意,都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深爱着,现在她心里也不会对陆锦铭有着浓浓的恨意和失望。
那是她的爱情啊!就这样被这个她唯一爱过的男人葬送,甚至在他们名为爱情的坟墓上,狠狠插进一把刀,让她连最后的尊严也没留下。
坐在床边办公的陆锦铭也感受到,躺在床上的乔思远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时不时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刻骨的哀伤从她脸上显露出来,让他忍不住又抬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他以为她是因为年少时经历的事陷入了梦魇。
却不知道,现在的乔思远是醒着的。
她真切的感受到男人抚在她脸上,温热又略显粗粝的手掌,他的指腹轻轻在她脸上抚过,似乎在擦去那并不存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