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炮越过两格,落定于棋盘之上,正中的一个兵子被推出盘外,瞬间化作齑粉消失于空中。
“先吃你一兵。”
男人抬头,看向对面面如铁色的解天扬,两指敲了敲棋盘左侧,那里还有两个兵紧贴在一起。
“不仅是那边炮口下的另外一个兵,也看看这边吧。”
男人说罢,没有再动炮,却又以两指夹起旁边的車,淡淡开口。
“这二者,都位于車的进攻路线上,只要直线冲锋两步,便能将其全然拿下。”
解天扬暗地一紧拳,无奈只得将那边的两兵挪移一步,但下一步,男人的后马便跟了过来,将那两兵团团包围。
“营盘未至,车马合纵。”男人看着他的眼睛,“这一番,你又要如何破得?”
解天扬强自按捺着掀棋盘的冲动。这棋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谜语,他最讨厌猜谜语,但现在只能被这人蒙得团团转。
躁火上涌,他又走了无谓的一步,棋子落定的一刻,王翦已经伸出手,指尖捻在了一边的马字棋上。
“马起盘格势,折冲千里余。江河不可障,飒沓入敌虚。”
他低吟两句,面露微笑。
“小心了。”他说,“这可是,我十分器重的一子。”
......
同一时刻,内殿之中,飞沙走石。
碎屑与尘风粗暴地打在脸上,在内的三人都不由得眯了眯眼,化作一线的视野内,身着盔甲的军团自那旋转的尘烟间显现,在他们之中,手握长剑、身跨石制战马的金色将领如鹤立鸡群般挺立!
韩江尘和姜玲立时急骤起身,持兵在手,面朝着扑面的沙尘并肩而立,两人都是脸色发青。
方才对敌时,他们对这金人的身份尚不明确。但在内殿的这段时间中,他们不仅看到了百家遗书,同样看到了记述大秦内部人员的卷宗,他们也因此完全了解了这支军队、这金人的身份。
秦国大将,王贲!
按照记载,这就是秦王手下的第一悍将,名手王翦之子,以一己之力连破三国,承“人屠”之号,手下亡魂少说也有数十万。其人身如金刚、有劈山之力。据称,此人行军之时,因石峰挡路,便干脆一刀将石峰劈开。
如果放在之前,这劈山之力还会让人觉得只是夸张。但看过了大秦史后,便不会再有任何疑问。
比起刚才对敌时,这只铁骑的气息似乎更加刚猛了。在那等压迫下,明明他们没有用力,但脚下的地面却已自动开裂,果真如同被山岳压迫。
苏羽竹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地,尽管下意识大口呼吸、但仍是由不住嘴唇显白。
对他这个炼气期修者来说,这种近前的压迫感根本无以抵挡。他摸索着想去找自己的飞刀,但手指都好像已经不听使唤。
而面前,韩江尘和姜玲比他状况稍好,但却也已经有些手脚冰凉,像是浑身血液倒流了一般。
他们并不清楚王贲生前的修为,但根据眼下的表现,哪怕失去了灵力凭依肉体、单凭剩余的元神,这东西估计也得有接近金丹的水平,更别说还有他手下的这支铁骑。
只是站在那里,杀机便像是化作实质的刀刃袭来,他们在这面前,就像是要被狂风吹掉的落叶。
这时候,他们反而有些有些后悔去看那张卷宗了。
刚才面对这金人时,他们虽然也惊惧、也有压力,但心里总还有一种无知者无畏的拼斗心理。而现在真正知道此人的名号和事迹后,那股子胆寒才真正蔓延开来,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消减了许多。
这可是那个传说王朝的大将、是真正杀戮乱世中的人屠。现代人在他面前,就如宠物狗之于野狼王,哪怕修为相近都没有可比性,更何况对方还压着他们一个大境界。
所谓此消彼长,他们的犹疑当然也瞒不过这金人王贲的感知,他一步迈出,脚下裂痕跟着向前延伸,一直探到三人脚下。
“别和他们打!”苏羽竹大喊,声音发抖。
在龙吟声中,王贲完全释放了杀机,亲身上阵。在其出现的一刻,他便已经嗅到了那股浓烈的阴属灵力气味。
这就像是在丛林之中,突然嗅到了豺狼虎豹的腥臭味,怎可能不让人心惊胆战?
即使他不说,韩姜两人也知道此时他们想活命只能避战,但对方会给他们机会么?
几乎在他说话的同时,姜玲便已猛地转身,一手伸出,却没有进攻,而是探向中央台上的书简。
这是帝王的所有物,按理说兵卒们应当是不敢破坏这种东西的,若是带这东西在身,或许兵卒们下手时也得多犹豫一番,这犹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弥足珍贵的生机。
但她手才刚伸到半空,便触电般抽回,几道弩箭几乎是擦着她的手背而过,根根钉在前方的墙壁上,没入墙皮一掌来深——以这箭上的力道,哪怕她反应慢半秒,这时候手指已经被削掉了。
此时的门口处,在那金人的号令下,一队弓兵已是变魔术般站在了阶前,手中弩机弓在弦上;而在同时,持着短兵的先头队伍赫然已是踏入殿内,横拦在他们与那些书架前,刀剑之上寒光凛凛。
他们本就是此物的守护者,当然不会允许他们这么简单地就以其为盾。或者该说,对这支军团而言,令外人看过这书简的内容,本身就是一种侵犯和侮辱。
阵阵脚步踏地,愤怒的阴兵眨眼间便占据了整个内殿,下一刻剑刃与羽箭齐飞,锐气交织成杀气的网,几乎没有一点缝隙地,那网直朝他们罩来!
“叮叮叮叮——”
冰寒青光自剑刃上抹过,韩江尘持剑纵身而起,直冲入那围堵的兵群之间之间,剑刃划出群青耀眼的长弧,就听阵阵铁音连响,片片火花在那长弧上绽起,袭来的兵刃被全然接下。
那力道不轻,饶是韩江尘都被震得连退几步,握剑的手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