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孝宽推开厢房的门,却发现高演居然剃了一个光头,还穿上了僧人才穿的黑色“常服”。
“敢问齐国的长山王,这里是周国,所有的寺庙,都已经不复存在了,请问你这是打算在哪里出家呢?”
要知道,剃光头在这个时代,也只是一种形式,并非所有的和尚都是光头的!
明知道宇文邕灭佛,结果你还故意去剃个和尚头,这算是故意找不自在么?
韦孝宽觉得高演这厮,也是个性格坚硬,不好对付的家伙。
“贫僧乃是洛阳白马寺的僧人,与贵国无关。周国灭佛,那只能灭长安的佛,却灭不了洛阳的佛。”
高演这话意味深长,可以说是在不动声色的回击韦孝宽。虽然对答很精彩,但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
要说白马寺的僧人,高伯逸还真是在里面挂单过的,度牒都有。至于高演,现在纯粹是自说自话,反正韦孝宽也不可能去洛阳白马寺查证就是了。
“哦,那可惜了呢,周国不尚佛,还真是阻碍了长山王追寻佛法呢。”
韦孝宽的话语里满是揶揄,细细品味,还带着深深的讽刺。哪怕此刻高演已经不再去想过去一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也被对方怼得无话可说。
高演慢慢低下头去,不去看韦孝宽,只当眼前这个人不存在。
“呵呵,陛下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放心吧。”
韦孝宽跪坐到高演的对面,漫不经心道:“世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高氏一族,昨日或许还是齐国的主人,明日,后日,或许不久的某日,就不是了。
哪怕你现在装作听不见这些话,看不到我这个人,我说的这些,也不会因为你的掩耳盗铃而改变,对不对?”
高演的身子动都不动,像是没听见韦孝宽说什么一样。
“邺城孤儿寡母,是拦不住高伯逸的。更别说,李祖娥,是高伯逸夫人的姑姑,一家人。你那个大姐,听说现在已经完全失宠了。”
韦孝宽说起北齐的事情来,一边啧啧感慨,一边观察高演有什么表现。
“以后,齐国虽然还是姓高,但却很可能跟你们家没关系了哦。这就好比当年萧衍代替萧道成一脉,连国号都改了呢。”
高演像是死了一样,完全不说话。
“其实呢,陛下这个人,心肠是很软的。高氏落到这幅田地,我们也不想。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出兵,打下洛阳,然后让你在洛阳登基称帝,是为齐国正统。
这样的话,高氏还保留着自己的火种没有熄灭。上一辈斗得那么厉害,谁都没能奈何谁,又怎么能让高伯逸这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人夺得齐国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演依然不说话,但却是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还真是能忍啊!
韦孝宽心里知道高演的底线在哪里了,继续劝说下去,估计自己直接变苍蝇。
“长山王真是把一切都献给佛祖了啊,韦某佩服,那么告辞了。”
韦孝宽啥也没再多说,起身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