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扬州的杨愔,对此丝毫不关注,哪怕很多说客上门,希望当地衙门出来干涉物价,杨愔也没有答应。
当然,杨胖子也没拒绝,只是说,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
郑敏敏的客房里,郑元德如同热锅蚂蚁一样走来走去,几次在他妹妹面前停了下来,几次想开口,却又被对方冷漠的眼神瞪了回去。
“兄长不要担心,扬州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
郑敏敏泰然自若的说道。
“马上秋收,那些麦子,现在已经可以把邺城买下来了。我们拿什么去填那个窟窿?”
郑元德红着眼睛问道。
这话让郑敏敏略微有些诧异。
她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填那个窟窿?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一石粮食都挑不动,要填什么坑?
我们两手空空而来,用一堆废纸,把淮南搅和得混乱不堪。走的时候,两手空空的走,就完事了嘛,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我是在担心那些麦子期货……”
郑元德话说了一半,好像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然定住,很快又不得其意,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们临走的时候,高都督送了我四个字:无欲则刚。只要我们没有私利,那么这一次,躺着都能赢。
我们无论在期货交易所里怎么闹腾,赚了也好,亏了也罢,那些都不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两手空空而来,两手空空而去就可以了,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他们会去郑氏的祖宅要粮食!”
郑元德怒吼道。
郑敏敏对于郑氏来说,早已是叛逆一样的存在,她可以不在乎祖宅和族田。但是郑元德不能不在乎!
“兄长想多了,我不去找他们麻烦,就已经很好了,他们万万没有本事来找你麻烦的。”
郑敏敏淡定的摆摆手说道。
正在这时,竹竿走了进来,悠然自得的递给郑敏敏一封信,依然是高伯逸的亲笔信!
郑敏敏拆开信纸,看了一遍,脸上的雀跃几乎掩盖不住。
“可以了,准备收网了。麻烦公孙先生走一趟府衙,将书信交给杨愔,让他依计行事即可。我想,我们应该快要回邺城了。”
竹竿脸上并未出现惊讶的表情,接过信,给郑敏敏行了一礼说道:“郑小娘子颇有几分高都督的神遂,高都督知人善任,果然是没有选错人。”
竹竿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是郑敏敏一直觉得这个人是个活得非常明白通透的人。这种人对于自己想要什么,不需要什么,都非常清楚,不会去追究那些大而无用的东西。
等竹竿走了以后,郑敏敏笑着对郑元德说道:“兄长这几日去买点风流倜傥的绸衫,我不方便出面,麻烦所有的事情,兄长出面就行了。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表示出很为难,要好好考虑下,就行了。”
……
在杨愔接到高伯逸信件的第二天,扬州官府就宣布了最新的政令!
第一条,对周国战争在即,所有囤积居奇粮食的人,居心妥测。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家世如何,都有通敌的嫌疑,将会在被查实后,送到邺城大理寺进行审判。
证明自己无罪,才能回来!
而在被调查期间,家族所有的财产,都会被冻结,不许买卖,不许任何大宗交易!而所谓的冻结,就是官府派人到你家去,把你家所有的库房都贴上封条!
只有证明无罪后,才能取下!胆敢私自取下的,斩立决!
官府的解释很明白:如果你不是想趁着两国交战的时候造反,你屯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喂老鼠么?
第二条,从邺城中枢来的军队,将在淮南进行大范围的缉私行动。对不遵守期货交易约定,私下里进行交易并逃税的人,严厉打击,罪名除了原有的以外,还会增加一条“叛国罪”。
请所有人都不要自误。
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齐国已经派出特使与陈国磋商,力争重开稻米换海盐的业务。有小道消息说,陈国颁布禁令之后,民间反对非常激烈,并且走私一直络绎不绝。
预计重开稻米期货,指日可待。
这三条政令颁布的当天,原本雷打不动,甚至偶尔还向上爬一爬的小麦期货,就像是水银泻地一般,开始崩了!
……
期货这种东西,其实跟股票是有一点点相像的。比如说在上涨的时候,如果要的人多,卖的人不愿意卖,那么,价格就会一点点的往上提。
不要误会,往上提价,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交易。你出100想买,我的心理价位是200,那么,价格就必须涨到200,我才会卖。
除非在此之前,已经有别人愿意卖。
这就叫:涨的时候涨到你不敢相信,跌的时候跌到你信为止!
原本香饽饽一样的小麦期货,突然没有人愿意接手了!因为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哪怕你收到了天量的小麦,也没有办法运出淮南!
而原本就已经在高位的其他期货,则开始了不讲道理的上涨!掀起这股风波的人,正是在背后已然蛰伏太久的郑敏敏!
一边是水银泻地的暴跌,一边是火箭上天似的暴涨,扬州的期货交易所,正经历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冰火两重天”。
而此时此刻,在扬州兴风作浪的郑敏敏,不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