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守江不守淮,谁也守不住的,韩信来了也不行。”
台下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高教授看到最后排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先生,大概是他喊的。
他穿着古朴的长袍,与其他的衣衫格格不入,看起来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样子。
大概是学校的某个领导吧。要知道,凡是喜欢谈历史的男人,很多都是高伯逸的粉丝,对那一位伟人的风度,学识,远见,胆魄,还有他把妹的能力,都是深感佩服的。
哪怕后面的朝代,也无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因为这个男人,还有他建立的王朝,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标杆。可以说后面的有志之士都在膜拜,崇拜,跪拜中追赶。
做得好的叫英雄略同,做不好的叫照猫画虎。
高教授继续说道:“灭掉陈国后,高伯逸下令修建大运河,嗯,就是我们今天还有船通行的那一条。他当时认为如果修建荥阳到幽州那一段,会严重耗费民力,所以未动工。
这一点后世争议很大。有人认为,如果当时修了,或许后面打高句丽就不会那么辛苦。但也有人认为,修大运河劳民伤财也就罢了,而当时幽州人口并不稠密,运河的利用率很低,路段又很长。
类似于我们今天修地铁,最后一站和倒数第二站之间,路线很长又没有人坐。效费比太低了。
后面的历史证明,高伯逸的考量还是有道理的。这一点,我们的课不做探究。”
高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直接把教案放入背包里面,根本看也不看了。
“课讲到这里,应该还是没有什么争议的,毕竟历代都有文人去评述。下面的,我就不按教案讲吧。”
“楚国的第一次转折,就是从大军破高句丽后,返回洛阳献俘开始的。那是高伯逸政变登基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他三十七岁。
那一年,贤良淑德,一直在他身后默默平衡世家关系的皇后李氏病逝,长子高承明亦是在同一时期病逝。史书没有明确记载,但是据我推测,那一年,应该是高句丽的天花,传到了洛阳。
洛阳当时是天下第一大城,人口百万之巨,天花扩散开来,结局可想而知。
史书上只是说洛阳大疫,崔氏之后得种豆之法,瘟疫乃去。种种迹象表明,当时的瘟疫,就是天花。”
高教授顿了一下说道:“据说高伯逸在长子和皇后去世后就一夜白头,然后与当时还未入宫的郑氏密谈了三天后,接郑氏入宫,封为贵妃,也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郑娘娘。
随后,史书便没了记载,李延寿没有说高伯逸去了哪里,就好像他人间蒸发了一样。
根据对郑氏墓的考古发现,无数次表示要和高伯逸死同穴的郑氏,是一人下葬的。
相信她写的那些书,你们多半也都看过了。”
“那么,高伯逸是去了哪里呢?”
坐在教室后排的那位老先生笑着问道,终于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
“我不是考古专业的,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只是,高伯逸的突然失踪,他交代的传位给已故太子的长子高世民,就变得很不稳当了。
而在关中长安坐镇的次子高承广,直接联合娘家独孤氏叛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兵欲回洛阳,扬言要调查皇帝失踪,太子和皇后病死的秘密。叛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陷了河东与平阳,跟神策军主将杨素对峙与晋阳!”
高教授略有些惋惜的说道:“如果高伯逸当时还在,一切都不是问题,没有一个人敢违背他的意思。连想都不敢想。
可惜谁让他那时候不在了呢。”
“他或许只是累了,然后找个地方打了个盹呢?”
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先生带着淡然的笑容嘲笑道。
“或许吧。”
高教授轻叹一声,作为高氏的后人,他对此也是难以释怀。
“郑娘娘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大肆提拔寒门子弟,选拔军中勇者为将校,大肆许诺封赏。
并派出宰辅高熲,亲自入敌营去做高承广的工作。
在这个节骨眼,掌管国家情报的王爷高承景,也就是我的先祖,站在了养母郑氏这边。
叛军接连的战场失利,攻克晋阳受挫。再加上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所以颇有战略眼光,善于征战的高承广心灰意冷,他带领的叛军,后面也遭遇到惨败。
失败后的高承广,因为高伯逸定下手足不相残的规矩,得以活命,出家为僧,最终在洛阳白马寺圆寂。楚国的危机,迎刃而解。所以有人点评郑娘娘,说她有北魏冯太后之才干,而无冯太后之银乱。
至于有人怀疑她是后世女写手,穿越过去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完全没有什么依据。郑氏跟随高伯逸多年,无论怎样,都已经学到了不少政治才干。”
高教授颇为自豪的说道。
“才干不是学来的,是锻炼出来的。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她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和执着。”
坐在后排的那位老先生,感慨的说道。
他似乎觉得高教授讲得特别无聊,起身就走,步履虽然稳健,但背影看起来却无比的落寞与孤独。
“高世民登基之后,在郑娘娘的辅佐下,国家稳步扩张,打败了高句丽以后,继续向西扫荡蒙古高原……”
高教授还在讲,心里却想着刚才的那位老人,总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
多媒体教室外,走出来的那位银发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佛珠,看了又看,随手丢在地上,如同乱扔垃圾。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世上没了高伯逸,一样可以很好不是么。陆法和,是你输了呢。”
他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身影逐渐消散,风一吹,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