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凤落城门口,北靖一家三口模样长得好,深得城卫的眼缘,又被拎出来一番审视与查问。
“你们去过中天城?去那儿做什么?不是有三个孩子吗?还有两个呢?”守将左瞄右瞧,打量这家人乘坐的马车。
半截垂帘,不遮风不挡雨,马儿精神蔫蔫的,估摸着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号人。
“回官爷,”不知守卫的内心吐槽,北靖一贯憨厚老实好男儿的面相,谦恭道,“我夫妇确有三个孩子,并非去中天城,而是想送孩子进仙云宗拜师修行……”
无奈,仙云宗没找着,被一股怪风刮到了中天城。
从中天城出来五天了,途中也经过一座城池,也被人如此审问。由此看出,天下宗门蛮忌惮仙云宗的,虽然它没干什么坏事,可它得天独厚,引人非议。
非议的目的是静待时机,等它成为众矢之的,再群起而攻之掠夺宗里的丰富仙源。
在此之前,引人忌惮十分正常。
“……途中小女突然患病,一路看大夫皆束手无策。听闻凤落城的归一堂有妙手回春之能人,特来求医。带着大女、二女不便行走,把她们留在亲友家……”
依旧用中天城修改过的路引,依旧标注三个女儿,是怕有人在中天城见过北靖,节外生枝耽误事。
在回宗门之前,元昭懒得出面应酬任何人。
“归一堂?”城卫一听,与在场的僚属相视一笑,语含嘲讽,“你早来两年或许有缘一见,如今他们不知在哪儿讨饭呢。”
言毕,随手把路引塞还北靖,允许他一家进城。
可是,北靖一家进城是为了归一堂。如果它不在了,进城何益?
“不是,官爷,归一堂没了?怎么回事?他们一家去哪儿了?还请诸位官爷提点,小女耗不起啊……”可怜北靖的一片慈父心,焦急万分地向城卫打听。
“楼大夫两年前治死人,被街坊百姓轰出凤落城,谁晓得他们去哪儿了?”有城卫幸灾乐祸道。
也有好心的路人给北靖夫妇指明方向,道:
“听说他们老家在古仙镇,估计回去了,你们去那儿找找吧。”
“何必舍近求远?城里的回春堂范大夫素有药到病除之名,与其找那破落户看病,还不如找范大夫瞧瞧。”其中一名城卫好心建议,“免得又是白跑一趟。”
“又是?”旁边有路人好奇地问,“还有人找楼大夫?”
“怎么没有?今个早上……”那城卫正欲说什么时却被身边的僚属猛撞一下手臂,顿时噤声,最终以不耐作为掩饰,挥挥手,“总之,你们爱信不信,进去吧,别挡道。”
虽不知他此话何意,然北靖一家目标明确,连忙道谢:
“谢谢官爷提点,但草民还是先去归一堂试试……”
虽说归一堂因犯事败落,但外人不知底细,焉知楼氏不是被诬蔑的?与其错失良机,不少病患家属情愿多跑一段路,也要找到那位先入为主的神医看诊。
实在不行,再找旁的。
经打听,得知古仙镇在另一个方向,先进城,再从西城门离开是捷径。北靖打听到详细位置,谢别众人,而后急匆匆地进城,拐道西门而出直奔古仙镇。
……
说是捷径,马车跑了两个多时辰才在一片树林里看到石碑,上边写着古仙镇。此刻已到戌正,本就天昏地暗,万物朦胧。又是在林子里,倒显得愈发天黑。
非雨夜,马车不挂灯笼,不响铃铛,不设玄幻氛围。甚至连马蹄声都省了,马儿像幽灵般一路飘着跑。
林间静谧,偶有几声虫叫蛙鸣,纯粹的自然之声格外动听。
马车里,两大一小的三个人,分别在前中后三个位置端坐不动,闭目养神,忽从林间深处传来“哇哇……”的一阵婴孩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