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一直闷闷不乐,自木颉丽回乡省亲以来,他就没有真正开心过。
本来,因高俨一事,高纬就在心中赌着一口气,故意冷落木颉丽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不闻不问,可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既折磨了别人,又折磨了自己,是以心中对木颉丽的爱,变得更加强烈了。
木颉丽返乡之时,高纬本就想与她一诉衷肠,冰释前嫌,好让她开开心心的回家省亲,谁知毛楚楚的孩子恰逢降世,偏偏没有见着木颉丽,未曾表明心迹。
如今,高纬心中郁闷万分,到了今天,终没有机会向木颉丽说个明明白白,她们母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消失了,这怎能不让高纬失落惆怅。
这些日子,高纬便穿行在各个妃嫔宫中,酒肉穿肠,纵情声色,表面上看上去好好不逍遥快活,却没人知他心中所思。
泽月宫,是董贞的宫殿。
自太后大寿之后,董贞惹怒了胡太后,便只是保留昭仪封号,位分却降为三品,起落之间,让董贞也锐气全失,变得不苟言笑,怨天尤人起来。
“陛下驾到!”宫人们高声通传道。
董贞懒懒地起了身,没精打采地迎了出来。
高纬面带微笑,踱步而入。
“拜见陛下!”董贞携宫人行礼拜道。
“贞儿,可有挂念朕啊!”高纬问道,一边搂她入怀。
董贞淡然瞟了皇帝一眼,叹道:“妾身不敢!”
高纬挑眉问道:“何为不敢?”
“便是不敢挂念皇帝呗!”董贞幽幽说道。
“你还在生气啊,”高纬呵呵笑道,抬手指了指宫中,说道,“朕早就下令,宫中用度也好,排场也好,不得消减半分,一切还是你从前的待遇啊!虽然位分有所下降,可在朕心中,你照样还是朕的一品昭仪,谁敢怠慢你,朕可不答应!”
董贞苦笑道:“谢陛下呵护,妾身如今也都看淡了,封号也好,位分也好,哪及得上皇帝的宠爱,便只是个世妇御妻,得皇帝一夜恩宠者,都敢把自己当成皇后,目空一切,沾沾自喜。”
高纬听罢大笑道:“宫中难道是没规距的?得朕一夜恩宠,便敢如此得意忘形?”
“妾身还敢妄言不成?”董贞娇嗔地横了高纬一眼,缓缓说道,“陛下不信,你大可一试,今日你去挑个心仪的美人,宠幸她一夜,保管明日,她头抬得比谁都高,说话比谁都大声…”
高纬哈哈大笑,搂着董贞亲个不停。
“朕今日偏不去挑谁,就单单与你,共度良宵!”
董贞扭捏着身子,将高纬的嘴轻轻推开。
“陛下就饶了妾身吧,一夜恩泽,只勾起一年伤怀,还不如不要这分恩宠!”
“什么?难道朕有一年未曾恩泽于你?”高纬一边想,一边问道。
董贞没好气地说道:“能差多少?陛下不知道,一日不见如三秋么?”
高纬摇头叹道:“朕心中烦闷,不得开解,所以才见你见得少了,可朕从不曾忘怀你的,不然,也不会破例,让泽月宫依旧保持从前的风光啊!”
董贞撇嘴说道:“说了这许久,陛下终是不明白妾身的苦楚,便也不说了…”
高纬揪揪她的脸蛋,说道:“本想让你开解朕一番,看你这模样,倒是要朕来开解你了,有什么苦楚,发泄出来就好了,不如,朕让人挑几把琵琶来,听听贞儿敲敲仙女锤的声音,让你解气,也让朕解闷,如何?”
董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嗔怪道:“陛下这是要加害妾身吗?因为此事,太后已降妾身为三品,妾身还哪有胆子再犯,只怕太后知道了,连妾身的性命,都难保了!”
高纬见她脸色既伤心,又愤然,竟与曹倩有些相似。
“贞儿,如今你这凄凄怨怨的模样,怎么这么象冰雪夫人呢?”
董贞抬起衣袖,轻抚眼眶,似是有泪。
“谁是冰雪夫人?”董贞越发有些怨愤了。
高纬赔笑道:“便是曹氏姐妹中的姐姐曹倩啊!”
董贞自然知道是谁,只是心中对他们是有些怨恨的,所以并不想提及。
“陛下快别说她了,妾身有今日,还不是因为他们姐妹么?”
高纬不解,笑问:“哦?关他们何事?”
董贞恨恨地说道:“太后寿宴之上,他们姐妹一出现,陛下的眼睛都直了,魂都丢了,这好不让妾身生气,是以一时糊涂,才在太后面前失态,惹怒了太后,让妾身落得如此下场。”
高纬连连摇头,笑道:“朕竟不知你对朕如此痴情,好让朕感动,来,朕陪你一起砸琵琶,好不好,我们今日什么都不想,便好好开怀大笑一场,如何?”
“妾身不敢!”董贞说道。
“无妨,上回太后生气,是因为那把琵琶是和士开的,太后自然珍惜,其他的琵琶,你便是砸烂千把万把,太后她也绝不会过问的!”高纬嘻嘻说道。
“真的?”董贞脸上有了笑容。
“当然是真的,朕怎会骗你?”高纬点头说道。
“那好,妾身愿与陛下同乐!”董贞笑成了一朵花。
高纬拍手大笑,吩咐宫人道:“来人,取几把琵琶来,朕要听昭仪娘娘的天籁绝响,哈哈哈!”
不多时,宫人们便取来几把琵琶,置于两人面前。
董贞看了看皇帝,便拿起锤子,又使起“仙女锤”来,一阵阵辟里啪拉,叮叮咚咚的嘈杂之音,响彻在泽月宫,伴随着高纬和董贞的笑声,不绝于耳。
……..
盛夏季节,花园里已是百花争艳,万紫千红,妃嫔世妇们纷纷出来赏花。
曹氏姐妹相约一起去御花园,走到半路,却意见不一。
曹敏边走边说道:“茉莉花香,沁人心脾,御花园里开得正浓,姐姐随我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