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四年春三月,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刘彻直直的累了两个月。
五月又赶上卫青被窦太主掳走,刘彻又费心斡旋,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眼看着消瘦了一圈的刘彻,卫子夫也担心得好几天都没怎么睡好,今天天气不错,跟郦苍两个一边打络子一边闲聊。
郦苍打趣道:“卫夫人这是终于动心了?”
卫子夫啐了她一口:“胡说什么?我自然是倾慕陛下的。”
“卫夫人说是就是吧~只是奴婢一直奇怪,为什么这平阳侯府□□出来的人,却在男女之事上如此迟钝,说的一套套的,实际上什么都不懂。”
卫子夫接话道:“那现在呢?”
郦苍笑着说:“现在?看来卫夫人是承认奴婢说的是真的了?”
卫子夫佯装生气的说:“假的,别说了,不想听。”
郦苍端了一碗茶来,哄着她说:“说~~卫夫人有命,郦苍怎么敢不说呢?”
卫子夫笑着看了她一眼,努努嘴示意她说下去。
“这原来啊,卫夫人也不能说是不懂,就是比划着您之前见过的夫妻,记着之前的教导,照葫芦画瓢似的学着怎么关心人、怎么爱一个男人。”郦苍想起之前在千秋殿她跟刘彻打的几次交道,总是重点跑偏却歪打正着,甚是好玩。
“那现在就是学会了呗,熟能生巧自然就更温柔贤淑了。再者三月黄河大水,陛下都忙得瘦了一圈了,我家人的事,他却还分心照顾着,如今都有了好的着落,叫我怎么能不感动呢?”
“感动就离动心不远了…”郦苍心里这么想,却没点明。卫子夫就是假明白,道理懂得多,实践却少,什么都想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连情感都想这么理顺,自己还是不要跟她争辩了,顺其自然说不准还能促进跟刘彻的感情。
郦苍对她笑笑,转而换了个话题:“说起您的家人,前几天两位侍中大人来给您请安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了?是不是青儿隐藏伤势了?被你看到了?”
郦苍忙按住她要起来的身子,解释道:“卫夫人您别急,不是伤势。奴婢是在两位侍中大人出门的时候看到他们的,似是有什么话,犹豫着没说,想来应该是没商量好吧。卫青大人年纪还小,这几天又跟着陛下忙了这么久,我怕万一有什么事情给耽误忘了,才提醒您的,您不如找个时间,问问看?”
卫子夫叹道:“也好,大哥本分忠厚,有什么事都不愿意麻烦我,而青儿那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容易考虑得不周全,我其实也有打算和他深谈一次的,可惜一直都没抽出时间来。再者他也是的,要么就说,要么就别说,偏还被人看出来,我还是要教教他的。”
“哈哈哈哈哈哈。”郦苍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卫子夫嗔道:“笑什么?我是她姐姐,提点他不是应该的吗?”
“奴婢没笑什么,人都说,大的盛小的娇,挨打挨骂正中腰。怎么在美人您的家里,都反过来了,都是您里里外外的张罗呢?还想着时时刻刻提点侍中大人,依奴婢看,将来真说不准和别家不一样,就是您和卫青大人挑大梁呢!”
“挑大梁怎么啦?我没进宫前,家里家外邻里邻居,我…”卫子夫有些不好意思,每次说起这些,身边人都会笑得前仰后合的,都把她贤淑温柔的一面忽略掉了,她如今可不一样了,要把这些藏一藏。
“卫夫人怎么不说了?您入宫前的生活还没跟奴婢聊过呢。”郦苍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生活养出了卫子夫,明明应该是个心存善意的妖媚歌姬,就算是平阳公主细心教导,最多就是多懂些诗书,怎么会如此的…嗯……如此的…有烟火气?也不全是,烟火气有些俗,应该算带着通透明达的烟火气吧。
“这个嘛…”卫子夫卖了个关子,道:“以后慢慢说吧!”
郦苍刚要催两句,外边就来人报刘彻来了,两个人整了整衣服,赶紧出去迎,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刘彻面色发红,脚步虚浮的被孔立扶进来,卫子夫紧走两步上前扶住刘彻,急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刘彻刚扯出个笑容来想安慰她两句,就感觉头一昏,人就朝卫子夫倒了过去。
“陛下!”卫子夫吓的魂都飞了,快步迎了上去。可刘彻哪是她能抱动的,踉跄了两步,两个人就往地上摔去。卫子夫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把自己垫在刘彻下面就往地上倒去,于是两人就互相叠着“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郦苍赶紧一边喊人一边去扶卫子夫,得亏是耿安没有完全撒手,卫子夫的膝盖也撑了一下,两个人摔倒在地的冲击力并不强,卫子夫只错了一下胳膊,刘彻更是一点都没碰到。
等好不容易把刘彻放到床上,卫子夫伸手一探额头,烫得厉害,赶紧催促道:“郦苍去请医官。”
“奴婢刚刚喊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