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卫子夫就改主意了,她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梦,梦里都是那个只听过几声哭泣,面容不识的孩子。要不是知道因为她快要临产,言笑这几天被太后接走在永寿殿好好呆着,她都觉得那孩子可能是言笑,她才会如此母子连心的日思夜想。
即使再拿冉信和郦苍担忧的眼神,和严阵以待的江校尉说服自己,她也压不下那股子诡异和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心情,越想压越压不下去。
如果不是冉信劝她别拿这些没实证的东西去烦刘彻,省得在她临产的关键时刻,帝后不和,再闹出事来,她都想去太后和刘彻那里和盘托出了。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今天本来是例行去椒房殿请安的日子,椒房殿来人说,念她产期将至,皇后也身体不适,就免了。要是往常,也就顺势养着了,可她掰着指头算了算,这次的时间并不是不宜挪动,肚子其实还算安稳,可以走的。
明明还没到夏日,她心里却燥得很,站起来坐下去的,就是难受得不得了,没多久另一种声音还是说服了她,就最后去一次,若什么都没有,就彻底撂开手,省得胡思乱想的放不下。
椒房殿外黄鹂声声脆,殿内外院除了门口值守的却是什么人都没有,只有炼丹房方向有徐徐烟雾飘起,若说是皇后病了都在服侍,实在是说不过去,太平静了,难道不用看医官,凭着丹药库静养就行吗?前段时间她有力气和刘彻吵架,怎么就病倒了呢?
卫子夫喝住了要通报的人,柔声说:“前几天,陛下又因为本宫和皇后起了争执,今日是特来赔罪的,听说皇后病了,若是通报,免不了要打扰皇后休息,本宫悄悄在殿外行礼问安,尽个心就行了,你们不必通报。”
几个守门的看起来应当是不知道秘密的,对视一眼后就把路让开了。
“江护卫,你们在这儿等着,若是需要我再叫你们。”卫子夫觉得陈阿娇肯定是秘密在干些什么,但是非常时期,尽量不要有什么肢体上的冲撞,最后两边都不好看,还是刘彻难做。
“诺。”江校尉心领神会,悄悄命人分了看守之人的心,自己上前跨过椒房殿外院大门的门槛,负手而立,堵住了进出的路。
卫子夫根本脚下没停,刚靠近殿门口,她就听到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还有严和压低的声音:“那么小的东西,你手上轻着点,快抱起来!”
卫子夫蹬蹬蹬的走上台阶,跟计蕊耳语片刻,就让她上前叫门。
“卫夫人,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皇后也许有她自己的秘密,不方便让人知道。”冉信还想再劝,卫子夫却不理她,她自己有种直觉,身为母亲的直觉,这椒房殿里面不是普通的秘密,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计蕊半掐着嗓子,“严姑姑,奴婢是含羞姑娘派来的,有急事禀报。”
里面静了静,半丝声音也没有,仿佛瞬间没了人一样,卫子夫和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不动的等着,没一会,严和略有些张皇失措的声音传出来:“有什么急事?”
计蕊看了一眼卫子夫,道:“十万火急,不得不前来细禀,隔墙有耳,需得进内禀报。”
里面再没了声音,过了半晌,就在卫子夫觉得里面可能识破了她的假话的时候,“哗啦”一声,严和却把门打开了,打眼却看见了卫子夫,一时不妨,吓得连退好几步,趁着这个空档,卫子夫抬脚就往里走。
刚刚大步流星的绕过屏风,卫子夫就被一群道姑拦住了,故作姿态倨傲神色实在令人作呕,说完“椒房殿今日不见客,皇后正在打坐”,就想动手来撵她,郦苍见势不对,上前狠狠的给了她一脚,卫子夫如今大着肚子,道姑敢动手才是不安好心。
就在这时里面婴儿的哭声突然传出来,叫得人撕心裂肺,时不时还有陈阿娇的怒喝,什么打坐,椒房殿上上下下明摆着就是在撒谎。
“让开!”卫子夫心一横,推开周围的人,扶着肚子就往里面闯,郦苍和冉信一步都不敢撒手,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可卫子夫心心念念都是听到的孩子凄惨的哭声,她要是今天不进去弄个清楚明白,那孩子怕是就再也看不见了。
陈阿娇没想到是卫子夫,更没想到她大着肚子还敢闯进来,但是顾念着太皇太后和母亲的叮嘱,子嗣为重,所以轻易不敢动她,只好离她远远的站着警告她:“卫子夫你别是怀孕辛苦有些精神恍惚了吧?如此不顾规矩的闯进椒房殿,真是胆大妄为。恃宠而骄可是后宫大忌,就算是陛下护着你,等你生产之后,本宫也会跟你好好算账!”
卫子夫半分不让:“皇后也不是第一日要与我算账了,如何责罚,我都认了,可今天,我进来了却是不会轻易走的!”
此刻屋子里又传来小声的孩子哭泣声,卫子夫杏眼含怒,眼神凌厉的扫向陈阿娇,后者慌乱了几息就抢道:“怎么?本宫在后宫养个小猫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