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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还小(1 / 2)

等到卫青要来的第二天早上,前来蹭早餐的义姁背着药箱,正站在椒房殿门口等他。

郦苍上前来,哄了她好几句,见她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颇觉气馁,正准备转头往回走的时候,就听到对方一句:“我冷着你,你就走了,人家赶你,你怎么都不走呢?都是友情,你怎么就区别对待啊!”

“肯理我啦?”郦苍笑着往回走,“就因为跟我怄气,大热天的,你就赌气跑出来晒大太阳?”

“我就不明白了!”义姁把药箱往旁边一放,袖子一挽,秀气的眉头轻轻撇起,整个人像是一株烟雾中细柳,浑身都弥漫着影影绰绰的生气,却又轻愁婉约,“你之前说的那些理想和使命,都是哄我玩的?什么琴谱,什么曲集,都是你瞎扯的吗?”

“没有~~可,这不是脱不开身嘛!”郦苍怕她晒坏了,随手扯了一片大叶子,给她遮阳,一遍用手轻扇着风,“再说这宫里也有很多精华的乐理曲集啊!我在这里...就比如太学的那些经卷,里面就有...”

“有什么啊?”义姁拍开她的大叶子,“那群儒家老头的什么雅乐,除了给皇后做过胎教,让你哄睡过言欢之外,还能干什么?陛下不也就一时新鲜听了两次,就扔到一边了么。你找借口,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郦苍一时语塞,大叶子收回来给自己呼呼扇了两下,勉强道:“那,也是有用的。”

这回轮到义姁气馁了,转头背起药箱,一言不发站在墙角生闷气。她实在有些不明白,最开始一个一提起曲谱琴卷就两眼放光的人,最开始信誓旦旦要用一辈子编纂完所有琴谱的人,最开始一说起宫外,就和自己有说不完的话的人,此刻竟然甘愿留在未央宫!

留在这儿干嘛?看看她前几天擦拭琴时那惆怅的样子,不想出宫骗鬼呢?

没多会儿,义姁清脆婉约的声音毫无波澜的响起,像是刚刚没吵过架一般闲聊,“前儿,我出宫去逛,去看了角抵百戏,看到后台已经有人在排练《于阗乐》,我之前没怎么听过,还挺稀奇的,你知道这个吗?”

郦苍不自觉的就露出个笑容来,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道:“这《于阗乐》起源于和田,和田你知道吧?就是和田玉的产地,皇后和陛下的玺就是这个玉做的。当初我们刚搬进永延殿没多久,陛下就送了两套上好的和田玉簪和耳坠过来,现在摸起来还是触手生温呢!”

“你就说这音乐!”

“这曲子,当初高祖最喜欢了,常跟戚夫人在七月七的时候,在百子池歌唱演奏,然后还用五色丝线互连,象征美好的爱情。这是胡地那边传来的歌舞,热烈奔放,比它还早的就是《于田佛曲》,这个又带一点异域什么神仙宗教的色彩,听起来没有《于阗乐》欢快,曲子高低转折间,稍显单调。不过最应该提的就是《赤凤皇来》”

“怎么呢?”

“这首也是当初戚夫人和高祖最喜欢的,尤其爱在十月过年的时候踏地而歌,可惜此曲出于楚地巫俗,虽然文帝也很喜欢楚地的东西,但是先帝和陛下却不是很喜欢,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郦苍越说越兴奋,拿大叶子挡在额前,半扬起头,连语调都不自觉的轻快起来,既期待又向往的看着远方说:“陛下和皇后反倒是更爱胡音和《鼓吹》这类的,野趣和辽阔之感更甚,也更慷慨激昂些。包括胡笳、胡角和胡笛,虽然都不在八音之内,但是却是难得的曲调高远,用心之作。要是有一天能去到边境,吹最硬的风,踏最厚的土,再听那粗旷辽阔的胡音和鼓曲,定是不妄此生!“

义姁静静看着她,没打算插嘴,也根本插不进去,什么对梦想和抱负没有那么执着了,对曲谱也没年轻时候那么痴迷了,都是假的,都是借口。自己只要一提起相关的内容,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鲜活和明媚,是谁都挡不住的。

“你看,你根本离不开琴曲,这未央宫也根本不是你的天地,为什么就不跟我走呢?”

郦苍笑容一僵,飞快的收回目光,半逃避的说:“随口聊聊,跟你显摆显摆我的年纪和阅历,你怎么总往出宫上引呢?”

义姁压了好多天的火就忍不住了,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道:“郦苍,你清醒点好不好?!我...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不顾一切。”

“可以...只是对我来说,还不到时候。”

呵,又是不到时候,这几年,郦苍几乎把这个借口说烂了。义姁长出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药箱,“为了行医,我舍得下名利,舍得下安稳,舍得下家乡,舍得下生命,我...甚至可以舍得下我的弟弟!怎么你....你偏偏就舍不下一个友情?我...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会把友情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果不是跟你多年为友,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了!”

“荣华?”郦苍想,若是在十年前,自己肯定会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跳起来暴打对方一顿,可此刻,她只觉得坦然,“我的荣华,就是游历大汉,终身浸淫在歌舞曲谱里,永不出来。”

“那你...”

“我...可我怎么能卖友求荣呢?”郦苍觉得这几个字说得轻飘飘的,但是每个字却彷佛,都用尽了她从小积攒到大的所有勇气。

义姁不是很理解,只觉得这句话颠三倒四,还以为她在圆场,只好什么话都不说,气呼呼的抱着药箱继续站着。

正在两人刚静默下来没多久的时候,卫青悠哉悠哉的过来了,前几天喝得不少,虽然解乏,但是后劲也挺大,缓了好几天才正常。月皎一着急,直接就告诉了卫子夫,所以他本来以为今天只是来看病的,以至于看见义姁站在椒房殿门口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怎么还在门口等上他了?月皎不会夸大什么了吧?

“大将军”

“大将军来了,我去禀报皇后。”

“哎!”卫青点的头还没来得及落回正常位置,就见义姁晃了三根亮闪闪的东西过来,低头一看,对方已经眼疾手快的,在自己的右手上飞快的扎了三根亮闪闪的针!!!

“伸手!”

“哦”卫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愣愣的伸出另外一个,内心不断打鼓,看病都不用进屋把脉的吗?

义姁废话也不多说,六根银针扎完,抱着药箱转头就走,只扔下一句:“两柱香之后拔掉!以后少喝酒,比啥都强,也不看你多大岁数了!”

卫青一头雾水:“那你这针...”

“不要了!该扔就扔吧!”

“哦...”卫青举起双手,左右端详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年纪怎么了?我还比我姐姐小两岁呢!怎么就老了,怎么就不能喝酒了?”

郦苍淡淡瞥了他一眼,憋笑着往前快走了两步。

等到卫青终于坐下来的时候,桌上却是空空的果碟,卫青有些疑惑但想着姐姐估计是有正事,也就没有计较,只当是刚刚义姁吃完的碟子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算了,自己也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家里月皎这几天都备好了不少好吃的,回去再吃也一样。

等到周围人都退下,卫青才开口,“姐姐叫我来何事,听说昨天就找我了。哦,对了!这次还没来得及专门来跟姐姐说说话。这次又是全胜,姐姐应该都听去病说了,我一切都好,并未吃什么苦头,姐姐不必挂心。”

卫子夫确实每次等他归来都召见他,实在是担心他受什么伤都瞒着。此刻看他除了有些疲惫气色极好,才开口打趣他。“那是,要不是全胜,你哪有五百金送人祝寿啊?”

卫青这才面露尴尬,想伸手去拿个茶杯,却因手上扎着针,又讪讪的收回膝上,乖乖放好:“姐姐说的是,王夫人?”

“不然呢?人家都被你吓得大半夜来我这告罪了”卫子夫学着王夫人那个娇滴滴的语气,道:“说不知哪里能帮得上卫大将军了,请将军直说,不必破费,我都不知道你卫大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啊?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她一个孕妇,你再把她吓出个好歹来!”

卫青赶紧摆手,“不是不是,青儿不是这个意思,青儿哪有什么事要求人帮忙,更没有吓唬人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出手好大方啊!”卫子夫酸溜溜的嘀咕:“你都没给过你亲姐姐那么多。”

“天地良心啊!”卫青赶紧摆手:“姐姐,我给你的肯定比这个多,只是肯定不是一次性给的呀!”

“扑哧”瑕心憋不住笑了,“皇后,你就别逗卫将军了,把话说清楚才是正事啊!”

“说清楚,你看他说得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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