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
“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的请命出征!”
“因我而起,言笑是为了维护我!”
“不,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什么话都说!”
“都知道怕了?”
言笑在卫子夫一提周围两人一同犯错的时候就怕了,母后虽然看着温柔宽和,可下手时候从不犹豫,现在南宫公主是一点都不敢帮刘陵联系宗亲世家,来往稍微多一些,陈掌就会派人前去请安送礼,什么送礼,分明就是警告,两个月下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跟南宫公主相处,连宴会都很少叫她了。
就算是不杀人,伤人也是豪不犹豫的,若是...若是....天!她连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霍去病和曹襄,一个认为是自己说的阴阳怪气不对,一个认为是自己反驳了卫子夫想接平阳公主回来,惹卫子夫不开心,还都说的语气不善,支支吾吾的,这才惹卫子夫大怒,都觉得是自己的错,,希望其余两个别受连累,哪敢不顺着说的。
“怕了!”
“怕!”
“母后... 我真的怕了,你别这样!”言笑眼泪簌簌而落,话都抖了。
静默了几秒,三人都觉得脖子边的冰凉触感消失了,肩头一松,心中的大石还没落下,就听卫子夫照旧语气生硬,带着森森的警告,说:“别回头,跪好别动!现在,这剑就悬在你们三人头上,说不准就伤到谁了!”
“嘶!!”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铮!!!”纤白如玉的手指在剑身上一弹,上好的宝剑发出嗡鸣声,确实就在三人的头上尺寸之地响起。
“千万别抬头!不然,可不知道会不会立马掉下来!”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三人都有些慌,言笑有些跪不住了,拽着旁边两人的手攥得死紧,霍去病和曹襄也不敢动,稳稳的回握言笑。
剑鸣在殿内回响,渐渐平息下去,除了紧张的喘息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寂静!
半天,连霍去病曹襄都冒了冷汗,才听卫子夫问道:“知道这剑,在哪吧?”
“知道”
“知..道。”
“知道了。”
“那,怕吗?”
三人立刻回答:“怕。”
“吧嗒!”
“吧嗒!吧嗒!!”
几滴鲜红的血伴着郦苍的惊呼,顺着剑尖落在三人的衣服上,霍去病下意识伸手一摸,只觉粘稠不断,惊得就要站起身来。
卫子夫伸手按住了他,沉沉的威压过去,命令道:“跪好别动!不许抬头!不然可就不只这些了!”
三人都慌了,喘着气不敢出声,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伤了,言笑以为是两人的血,怕她担心才不肯出声,旁边两人也一动不动,生怕碰到言笑。眼风也不敢乱扫了,死死的盯着前方!
“好!”卫子夫很满意,平静无波的语气继续道:“不要抬头,跪好了,然后...记住这种感觉!”
“......”
“记住这种感觉,这种知道它危险,知道它会伤人,却永远不能抬头去看剑锋的感觉,因为你看了一次,就会看第二次,甚至不用看多了,它就会立马掉下来,插入你的胸膛!给你致命一击!”
“这种感觉,要牢牢的记住!都记住了吗?”随着卫子夫的发问,又有连串的血迹滴落下来,三人交握着手越收越紧,越来越煎熬,听到发问,生怕晚一秒就再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抢着回答:“知道了!”
“记住了!”
“母后,我真的记住了,能不能...饶了我们这次!”
“呵!”卫子夫后撤了两步,收剑回鞘,递给郦苍,示意她可以放回去了,然后拢袖在腹前,站得端端庄庄的看着她们,听到宝剑似乎回鞘了,试探着互相检查的样子,微勾起嘴角笑吟吟的说:“别找了,谁都没伤着。”
“......母后!”言笑试探好几次抬头去看,终于看到了空空的上方,除了高悬的杏木横梁,再无其他,顿时瘫倒在地,几个呼吸后,忍了忍,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道:“干嘛呀,怎么罚都行,怎么还拿剑伤人呢?”
霍去病和曹襄赶紧去扶她,堪堪坐稳了,才往卫子夫那边看过去,剑早已经挂上了墙,除了落在他们面前的血迹,再无伤口,又看到卫子夫一脸得逞的得意,和郦苍和瑕心都一脸憋着什么不说的纠结样子,这才知道是假的,无奈扶额去擦冷汗,怎么玩这么大?
卫子夫本能想去给哭得梨花带雨的言笑擦眼泪,袖子却只是微微动了动就收手回来,该长大了,哭一哭也好。
“都什么血啊!?是猪血还是鸡血?母后你吓死我了!”
卫子夫只是调皮的眨眨眼,示意她自己去猜,等她喊差不多了,才微微敛了笑意对三人缓缓道:“以前,你们都是孩子,旁人说些嘲讽和打击的流言,你们或者来告状,或者愤愤不平,过去也就过去了,转头加倍努力,过得依旧很好。可是从今以后,你们都大了,走到了高处,就要重新去认识那些话语,它就会像刚刚悬在你们头上的剑一样,你听得到它,也了解它,知道它在哪,知道危险,知道伤人,却!不要动!站好你自己的位置!一寸都不能动,而且永远不能去看它!”
言笑呆了:“母后...”
卫子夫慢悠悠的继续说,像是要把自己最深沉的祝福和爱护都一次性给到她们一样,“因为你看它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渐渐看着三尺青锋陷入眩晕...迟疑...迷茫,然后沉迷...和无边的等待,一直等到那把流言的刀,最终落在你的身上!”
霍去病深受震动,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几天心里一角的乱麻,似乎一下被齐齐斩断,喉头滚动半天转头去看那把挂在墙上的剑,目光悠长,语调低沉:“那,就让它这么悬着吗?”
卫子夫眼中满满的心疼:“去病,你跟曹襄都是列侯了,姨母坦白跟你说,我之所以拦着你,不只有担心你安危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当了将军,封了侯爵,升迁起落,你就是陛下一言定成败的人,不只针对你,朝中每个人都不例外。可,今天,你也要记住,不管陛下怎么说,你都要记住你今天的抱负!记住你想为大汉百姓做的!然后日日夜夜坚定你的信念和你想做的,永不放弃!”
霍去病感觉眼眶热热的,他来之前以为姨母就算原谅他,也不会再对他像原来那般好了,甚至刚刚悬剑于顶的时候,还怪她蛮不讲理,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姨母还是依旧爱护他,看重他,相信他!
整衣起身,重新跪好,郑重其事的叩首:“姨母,去病记住了。”
卫子夫点点头,转头看向曹襄,“襄儿,你沉着稳重,我对你也是没有不放心的,咱们就算有些争执,也不要纠结于心,瞻前顾后的反而落了下乘,我大汉儿女,自当潇洒豪迈,绝不拖泥带水!”
曹襄松开握着言笑的手,恭恭敬敬的道:“舅母,曹襄明白!”
“言笑!”
言笑眼睛亮晶晶的,“母后,我在!你有什么训导,我听着!”
“过去你做的,我都很满意,很骄傲,没有要训的。只是,以后少拿人家的情感抉择说事,成亲不成亲,养不养男宠,都是女子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啰嗦的!”
“哦...”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拿这种八卦来说了。”
霍去病凑上去,好奇的问:“什么八卦?”
“咳!”曹襄在一旁提醒,“嫌最近太闲了是吧?我那里还有好多收尾的军务,要不要分你?”
“算了算了,我今天看姨母还是抽空呢!”
卫子夫看他们都放轻松了,还知道互相打趣,也不再啰嗦,“吃都吃完了,该忙就去忙吧!不用常来看我。言笑,你们几个找他们也要注意时候,别再缠着他们就知道玩了。”
“我知道了!”
卫子夫转头吩咐道:“郦苍,你送这几个孩子出去吧!”
郦苍跟瑕心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把三个叽叽喳喳说这日程安排的人送走了,瑕心上前扶住卫子夫,等人出去了,立刻就去翻卫子夫的袖子,里面一层已经被血染透了,蹬蹬蹬跑去把药箱拿来,一边心疼道:“怎么不提前跟奴婢说一声,跟言笑公主想的一样,随便找点鸡血替代一下啊!这么深的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等他们走远了,奴婢就喊人去叫医官!”
“哪里就深了?太夸张,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而且那三人警醒着呢,事发突然,藏东西还不被他们看出来?反正这段时间他们忙,注意不....”卫子夫听见脚步声,赶紧把手往回缩。
瑕心转头一看,也赶紧把沾了血的手和布往身后藏。
“阿襄怎么回来了?落下什么东西了?”
曹襄一个人进来的,站在门口,眼神落在卫子夫的袖子上,见她还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酸,抿嘴道:“舅母,天气热,若是叫医官来开点清暑热的药膳,正好。正好...可以顺便看看你,你身体。”
“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挂...”
“你不好!”曹襄看向她的袖口,急道:“天热,伤口不容易好,还是抓紧叫医官吧,我先走了。”
“......”
瑕心见人走了,赶紧出去喊小丫头去叫医官,转头看见卫子夫端详着自己手,又望着自己身后,一脸挫败的喃喃自语道:“长大了,真是不好糊弄了!”
瑕心无奈的摇摇头,这哪像个端庄的长辈啊?好几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玩人,年轻时候得多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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