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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交锋(2 / 2)

“你倒是规行矩步,那情义道德呢!”南宫公主推开身边人,大声道:“上云,郎中令触鹿而死!可他分明是你外甥射杀的,你就敢说他如此做,没有你的授意?!”

卫子夫:“哼!授意?论尊敬之心,李敢在本宫面前也是一次礼数未缺,南宫公主却咄咄逼人,若有私心,我应早该要你死!”

南宫公主:“你敢?”

旁边细细嗦嗦的声音不断响起,“皇后怎么能这么说?”

“是啊是啊,虽然过分了些,但毕竟是急怒攻心啊!”

“训两句就算了,怎么还要南宫公主死呢?”

“哎呀,皇后也是吓唬人,她一向仁善,哪里真的计较过。”

卫子夫继续迈下一步,冷脸扫视众人,这群无知墙头草,平时都恭恭敬敬的,现在却有点热闹就来凑,教化他们是真的需要些耐心!

“无功无绩以色侍君,是说本宫这么多年容颜未退,才独宠至今,那只要容颜不退,我又有何不敢?”

“卫子夫,你别强词夺理,若没有手段,你怎么让张坐帮你,小衿被你们送走,他再没把柄在你手上,这次郎中令的事情还没出决断,就第一时间散了我的宴席!你作何解释?”

“南宫公主!你又有何功绩敢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直呼姓名!就因为我出身不好?真是笑话!我手下官员、詹事何止千人,难道就因为你跟他和离,我就不能用他?皇后玺绥在手,我用得着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去拉拢他?多的是人效忠未央椒房,不少张坐一个,也不多他一个!你真是肤浅!!”

“肤浅?你说我肤浅?”

“妄你端坐大汉公主之位,若你如此匡扶社稷,得错过多少豪杰良臣?怎配一国公主之名!”卫子夫脸色越发难看,恨意顿生!

有多少微末有志之士,被打压起不来,无处求学,无人提携教导,苦苦挣扎为国出力改变命运,偏偏上面却压着一群酒囊饭袋,讥讽她们命该如蝼蚁一般!何其不公?!

刘彻这么多年,在求才和育才上,费了多少心力,又怕上面的酒囊饭袋过于不平,故意出绊子,还要想办法退让,让她们以为得了大便宜,就此安抚她们。

真是够了!!

南宫公主犹自得意,“我当不当得了公主,从我降生,你就管不上!陛下可是我弟弟!”

“南宫公主,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现在自己出去,就是本宫最后一次退让!”卫子夫强忍愤恨,怒道:“郎中令的死因,既然陛下已有决断,你们再不走,等陛下来了,你的多言就是忤逆上谕了,就算你顶得住,其他人顶得住么?你就这么害她们?”

“公主!”后面的人酒醒也差不多了,甚至还有胆小的往后看去,很快就溜了,“臣还有事,臣告退!”

还有几个不想走的,站在南宫公主身后,平阳公主在卫子夫准备动手的前一秒,电光火石的闪过“清点猎物,稍后封赏。”,原来一开始就要准备说这是意外么?伸手拨了拨桌上的灯花,骤然亮得更高,吸引了注目,这才语意寒凉出口,“都说上云,郎中令触鹿而死,本宫看,此次围猎负责官员也应受罚,都放进来些什么东西?竟然让一个将军出了意外,南宫,陛下都这么说了,你看呢?你身后哪位是涉事人等啊?”

嘶……众人具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平阳公主这是要摁死了这是场意外了。

其实哪是平阳公主摁死了?多年姐弟,别说今天死了个关内侯头衔的郎中令,当年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圣上只要稍微露点意思,丞相、卫尉的升迁和赏罚,她都知道该怎么配合,转头冲卫子夫暗示道:“皇后别太过仁慈了,不罚?怎么能警示众人用心办差啊?”

卫子夫没有说话,不是她又心软,只是对这事不平的,又岂止是愚昧的李家和糊涂宗亲,不解决根本问题,拿他们发泄又能震慑多久呢?

“姨母!”匆匆赶到的曹襄在后面出声,恭敬上前扶住南宫公主,“姨母喝醉了,今日事情太多,恐有漏网的猛兽闯进来,臣送南宫公主回去吧!”

眼神扫过言笑和平阳公主,还好她们两个都在卫子夫那边,不然场面真是不好收拾。言笑张嘴欲问霍去病的情况,曹襄及时给了她个安定的眼神,这才继续乖乖扶住卫子夫,准备一会儿打探。

众人都准备熙熙攘攘散了,李蔡夫人却急行几步返回去磕在卫子夫脚下,“皇后!皇后你饶了我家侄媳妇吧!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们得寸进尺目光短浅了!本想着皇后乍闻消息,一时慌了手脚,我们可以讨些歉疚和怜悯....毕竟...毕竟郎中令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您外甥杀了呀!我们武将家,如此被人射于马下,传出去如何做人?”

“所以...你就来逼我?趁着我担心孩子的间隙,来逼我,逼我替他偿还他本没有的错?”卫子夫冷漠的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李蔡夫人,自己私下再不甘心,再生气,也是怜悯过她们的,也是一直怜悯的!!不然真的做些什么,陛下说不出的毛病的手段也是多了,她能受得起么?

“皇后,臣妇知错了,你一向仁慈和善!求你高抬贵手!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以为皇后什么都不懂,会认为都是郎中令的错!”李蔡夫人抱着她的大腿,不断哭求,言欢和卫不疑几次上前去拽,都没拖开。

最后言笑喊人拽开之后,李蔡夫人依旧喊道:“皇后!!皇后你温柔贤淑,宽宏大度,连韩安国遗孀子弟都照拂,就可怜一下左右为难的六郡家眷吧!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凄厉惨哭的声音被堵,渐不再闻,卫君孺担心的上前,想去查看她的腿,“子夫,刚刚没伤到你吧?”

“都回吧!”卫子夫努力了半天也没扯出来个笑脸,只拽着卫君孺道:“姐,你身体不好,好好养着别担心,也先别传信回去告诉二姐。”

卫君孺点头,“我知道。”

众人虽然担心,却也不好说什么,三三两两的撤走了,南宫公主也被曹襄一路‘请’了回去。

这边言笑本想送平阳公主先回去的,但路上平阳公主就很快打发神思不安的言笑走了,“找襄儿去吧!魂都飞了,我这里没事的。”

于是言笑飞也似的往南宫公主处走,等到曹襄出来,才紧着打发侍从回去,只剩两个人牵着手缓步而行。这一天…真是够惊心动魄的!

卫长公主往曹襄怀里缩了缩,宽厚温润的胸膛让她靠得稳稳的,他能出来,说明去病哥哥已经没事了,顿时觉得安心不少,整个人都放松了斜斜的把头压在他肩上,微微眯了眯眼休息好久才声音低沉的说道,“即使说鹿触之,也瞒不住了吧?”

曹襄微微一笑,“现在我觉得,瞒不住也没什么要紧的,去病出手合情合理,而且现场还有卫伉和太子,他们三个也有默契的。”

“所以你独自回来,他们还在父皇面前......父皇就看不出什么嘛?”

“看得出,但是陛下应该是高兴居多吧,一个郎中令算什么,能锻炼太子,多少代价都不为过。况且,卫伉已经跪下请罪了,为父报仇本是他应该做的,却被去病抢先,不孝至极,若去病治罪,他无颜存活愿以命相偿...”曹襄的放低了声音,语调缓慢:“怎么说呢?最后一个个比着尽孝心,真情实感,我都差点落泪。”

卫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现在还是没有出来…”

“你多虑了。”曹襄把她揽得更紧,“你以为母亲让你过来,就是全你陪我的心愿?她恐怕跑过去等着了。”

“嗯嗯…”卫长公主像小猫一样在他肩头蹭了蹭,心中大安,如今方觉得,即使有了身份,实力也很重要,这实力就像是一杆秤,哪怕不压什么,沉沉的摆在那就莫名的让人心安。

未化的雪被宫人扫起来,堆在一旁,路上的砖浑厚温润,一双锦靴,一双绣履并排踩在上面,两个人牵着的手紧紧握着,远远看去真是羡煞旁人。

也走出好远了,曹襄怕她着凉,搂着她就准备往回走了。从战场回来,他虽然没得什么封赏,可是对上单于的惨烈战役却更让他珍惜如今平和安稳的日子,娇妻在怀,要是再领着个小的就好了。此次狩猎也是想多带她散心,尤其是他甚为努力,估计很快就有个咿咿呀呀的小的了。

“不对...你说母亲过去了?你....有没有觉得母亲跟舅舅,哪里不太对?难道母亲知道舅舅受伤?”言笑凉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带起的哈气像是边塞山上的云雾,带着些许灵气,盈盈绕在他的眼前。

都说儿子随母亲,曹襄想,看来他未来的儿子一定冰雪聪明,“看出来了?”

“嗯,李敢伤我舅舅,这是结果,不是本意,以我舅舅的本事,若是他一开始带着伤人之心,舅舅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卫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只有他报了杀意去的,才可能让我舅舅受伤。所以单他一个新起来的关内侯怎么敢动手…除非有动手不可的理由,那只能是鼎湖了,单纯为父报仇,为什么大军回来的时候不动手?”

曹襄顺嘴接过来,“所以,母亲应该是去准备给陛下补个前因后果的,这事,谁说都不合适,母亲去正好。”

卫长公主言语带了讥讽,“李敢他死不足惜,真是便宜他了!就怕有心之人像南宫公主那样,认为是我舅舅指使哥哥做的,那怎么办啊?”

“倒也未必,你想复杂了,从大司马到去病门下的人,明白都知道他们关系如何,不明白的也无关紧要,放上一马也可。”曹襄语调一直不徐不疾,却总带着几分轻快,他一向通透明达,事情解决了就不再挂心咀嚼,既然霍去病和卫青都咬死了,李敢是因为李广自杀不忿,默契的把朝堂政事摘出去,自己也没必要再把任安和田仁的事情说出来。

但此事,日后若是翻出来,一层是合乎律法的为亲复仇,下面是尊霍抑卫破裂,很难翻到六郡望族李家自作自受,消散朝堂,也算彻底全了他们俩为了朝政安稳,让陛下不为难的目的吧!

河西之战后,陛下曾夸去病说,可谓能舍服知成而止矣。功成而知止,可惜了,甚少有人能参透,其实意气飞扬的霍大司马,在军事和政务上,天生便跟卫青有如出一辙的分寸......

陛下正当盛年,对于自己的偏好总是表现得很飘忽,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又好像随时都可以抛弃任何东西。比如这神君,一直泡在寿宫,却没怎么耽误落下的盐铁官营和币制改革,连张骞出使都准备妥当。

所以,想往上爬的人,只需要各展其长就可以了,总会有机会的,别着急......

“哎?那是? ” 卫长公主本想接着说点什么,眼风扫过前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拍了拍他,曹襄才收回飘走的思绪,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看去。

“那是言思?”卫长公主惊讶道,“言思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

还没等曹襄反应过来,卫长公主就扬声喊她过来了,岂料吓了言思一跳,貌似在原地定了定神,站了一会才往这边来,曹襄眯了眯眼,刚刚?言思公主身后是不是晃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跟言思一起的吗?如果他没看错,品阶不低,这个时候,如果是去病或者卫大司马身边人,怎么不大大方方的上前来问安?

“姐姐,姐夫?”言思一脸天真的走上来问安,看着他们两个牵着的手,揶揄道,“哦~~~是出来散步说悄悄话的吧~~~”卫长公主脸上一红,撇了她一眼,佯作正经道,“你怎么还在外面,不回去?”

“我…我心里害怕嘛…想去打听一下,你们不是也等?” 言思目光闪烁的回答道。

卫长公主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性格内向很少出头去做些什么,却是最细心不过,刚刚场面混乱都没顾上她,现在只觉得心疼,把自己披风给了她,细细叮嘱她的贴身侍女好好把她送回去。

“言思公主,刚刚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言思冷不防的被曹襄出言问住,“没!没…没谁啊?啊?我后面有人吗?姐夫你别吓我,这么晚了能有谁?”

卫长公主回头看了看,又疑惑的看着曹襄,曹襄暖暖一笑,略带歉意,“没有,许是我看错了,别放在心上,回去吧!”

看着言思走远,曹襄眼底划过一丝犹疑,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重新给言笑披上自己的披风,往前面去等还未出来的霍去病等人。

私下训了这么久,也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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