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没有回答他们,而是端过计蕊换来的新茶,低头认真的嗅着清香。
“......”
司马谈等了半天,终究是有些顶不住这样的冷处理,因为一句话,没必要真的跟皇后拧下去,也是他自己太过理亏,本来是想就寻仙求神之事,写篇记录,了解陛下和周围所有人的态度,但看皇后这意思,分明是不想表态,又何必咄咄逼人?
“皇后,是臣僭越多嘴,还请皇后原谅,臣日后定谨言慎行,言行合一。”
茶杯这才被缓缓放下,卫子夫开了口,“罢了,终究是我先开口邀你们来的,闹成这样也非我所愿,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吧,刚刚我开口所求之事,你们就当没有听过。”
“......这,皇后既然有交待,何谈所求,臣等定然尽心尽力。”面对卫子夫的突然改口,司马谈和杜相措手不及,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祭祀的提议已定,按理说应是卫子夫欠他们的人情,现在却是像是他们在巴结讨好,这反转是皇后的手段么?
然而他们这种想法还没想完,卫子夫就断了他们的猜测,“不必!本宫想了解些新的祭祀仪程,要两位来一趟椒房殿已是辛苦,别的就不再多求。计蕊,备些礼物,送两位大人出去。”
干脆利落的请人出去,卫子夫转身进了屋,再不理两人。杜相满脸怨言的白了司马谈一眼,让他多嘴,你看看,这像是真惹恼了皇后!
皇后宽仁之名虽不盛隆,但也从未听过她毫无缘由的跟谁为难过,两人出去之后,若被其他人察觉了皇后对他们的怒气,还不能说前因后果,岂不就是要让大家怀疑自己有问题?
这事,棘手啊!皇后还不如罚点什么,训斥两句,俩人也不必忐忑的走出椒房殿。
没多久景福就扶着心情甚好的卫子夫出了院子,好奇的问:“皇后,两位大人最后都退让了,您怎么还是坚持不让他们做呢?那咱们接下来要找谁呢?”
“不必找了,他们会做的。”马上秋日临近,卫子夫特意换了一身黄色的衣衫,脚步轻快的出来感受一下未央宫在初秋之际的辽阔与清凉。
“为什么呀?您不是不让他们做了么?”景福不懂。
卫子夫笑笑,这叫以退为进,也是自己临时打算的一种试探。
有些人,嘴上说着信神,心里是不屑一顾的,有些人,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早就奉人为神。
光看看这段时间请栾大的官眷,听听外面方士自荐的高声,就知道去辨别信与不信,是个很难的事情。两人来试探自己,哼,自己还想试探他们呢!
等识破栾大的那一天,看看他们的态度,就能知道一切了。
景福:“皇后,你怎么不说话呀?为什么他们还会去做呢?”
卫子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因为人心难测啊,就像是你教训你姑母时,越叮嘱她不要去跟归降来的匈奴人做生意,她偏要去做,最后就血本无归了。”
景福脸色一变,呆愣在原地,皇后竟然都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就这么知道了?卫子夫脱手往前继续走的那一瞬间,景福脑子中闪过很多的问题,比如什么时候知道的?谁说的?生气了么?要罚自己么?
但她只是缓缓的跪下,字字清楚的告罪,“奴婢错了,不该瞒着皇后自作主张。”
卫子夫回身看她,小小的人,依旧跪得执拗,和当年在清凉殿前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没有做错的样子一样!
只是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了,卫子夫蹲下去亲手扶她起来,端详着那倔强又不安的眉眼,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真是像极了当初的故人,只叹,“我也没有什么真的施恩于你的功德,让你‘仗势欺人’一番为家人出头,也没什么。”
“我没仗势欺人,是她后面欺人太甚,奴婢实在忍不下才设计她...”
“我知道。”卫子夫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小声些,后面还跟着人呢!
只是这事从瑕心的嘴里知道,多少都让卫子夫对她们俩人的友情有些担忧,但是看后面俩人关系也不错,就没有打算告诉景福这事是瑕心说的。
两姐妹拌嘴吵架,难免有失手的情况,还是自己瞒下来吧!
看着景福有些低落的面庞,卫子夫也有心哄她,“椒房殿许久没喊太乐的人来热闹热闹了,我也很想见见你姨母,不如我们去太乐走走吧?”
“好!”景福果然开心极了,可刚快快乐乐的挽上卫子夫的手,就想起来件事情,脸又垮下去了。
“怎么不开心?最近你姨母又催你出嫁了?”卫子夫有些奇怪,开玩笑道。
“皇后怎么什么都知道?”景福扁扁嘴就赶紧把话题绕过去,“皇后,太乐要改成乐府了,很多曲谱都被重新改编修订,也进了不少人,听说现在混乱得很,要不还是先别去了,咱们喊她们过来演奏吧!”
“整日窝在椒房殿我都烦了。”卫子夫倒是兴致勃勃,“既然新编曲谱,我们就去撞撞运气,说不准就能一饱耳福,听到最新的曲子。”
“那可以,听说来了位乐师叫李延年,陛下很喜欢他的,我姨母也对他赞不绝口,就是可惜皇后还没听过他的演奏。”
“不可惜,这就去听听,不能好事儿都让陛下一个享受了!”卫子夫上了步辇,一众人浩浩荡荡往太乐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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