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冲府的官兵将申宅团团围住,雪亮的枪头反射着冰冷的日光,亮光与士兵身上盔甲的煞气,压迫着路过的人不敢停留。
崔允明与何如宾赶到申府门外,凉州司马吴勇已在阶下候着。
“崔公,你可终于来了。”被这一番大阵仗搞傻的吴司马迎上前,“咱们可都等着您来收拾残局呢。”
吴勇身边跟着的还有申如旭的幕僚,听见“残局”二字,幕僚脸上有些不高兴。
折冲都尉何如宾为崔允明牵住马头,仁寿跟上前来,欲扶崔允明下马。可他的手却被推开,他看看崔允明,脸上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走吧。”
崔允明举步而入,何如宾握着宝剑,领着一队甲士亦步亦趋。
“来人,将申大,柳氏给本官拿下。”
幕僚刚从灵州替他安顿财物归来,见崔允明没有解释就要抓申如旭的亲信和侍妾,赶紧站出来阻止:“崔公,咱们是不是先把话说清楚呀。”
他今日不但要说清楚,还要为申刺史除去心魔。
谈话之间,柳氏和申大已经被捉拿到堂下。
崔允明一抖袍角,在正堂落座,家仆奉上热气腾腾的手巾,他接过后用力地擦拭着双手。堂中弥漫着杀气,在场所有人心头一凛。
申大被捆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
此人久在申如旭身边,听说过不少崔允明的事迹。自崔允明探访后院之后,他就陷入无比的恐惧,只害怕自己的阴谋败露惹来杀身之祸。
折冲府的一名旅帅端着锦盒走进大堂:“这是在柳氏住处搜到的香。末将已经请郎中检验,确是迷香无误。”
“这不是我的!不是!”柳氏披头散发挣扎不休,头上钗环早已被大力甩落在地,“我冤枉,冤枉!”
“既然喊冤,那就传证人上堂。”
证人带到,是柳氏身边的一个女使。
柳氏一见此人,当即浑身瘫软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女使早已被这雷霆手段吓住,哆哆嗦嗦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这个盒子是张道人给我家娘子的,说在室内点燃……点燃有……有一举得子之功效。”
崔允明招手唤来郎中:“我想,这恐怕不是吧。请先生去看看那香。”
“崔公饶命啊!我是被猪油蒙了心!饶命啊!”
柳氏抵赖无望,扑上前哀求却被士兵拦下。
郎中走上前将香拾起,放在鼻下轻嗅:“此香来自西域,胡商寻欢最喜以此香迷情。可若是在燃香前服用安神药物,则两股药力在体内相冲,会导致噩梦连连夜不能寐。”
何如宾闻言大惊:“先生此话无谬?”
“老朽年轻时曾经游历西域,这一点绝对说不会错。”
“崔公饶命啊!”申大磕头如捣蒜。
崔允明一脸鄙夷之色:“自己说吧。”
申大和柳氏对视,绝望地低下头。
申如旭久居高位,烦心操劳之事甚多,五年前就已有失眠之症。几年来他服药无数,效果时好时坏,渐渐地养成习惯。调任凉州后,他下帖子招名医开药,消息就此走露。
随着申如旭年岁日长,于男女之事上渐渐淡漠,因此常冷落柳氏。柳氏揣着生儿育女巩固地位的想法,自然不甘就这么困守着。教门瞄准了她这个不安定因素,炮制出道士上门的阴谋。
此后几日,申如旭因梦魇而脾气暴躁,将柳氏赶走。
申大见主人病倒,心里就起了歪心思。他是旧旷之男,柳氏是青春少艾,两人耐不住寂寞,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
教门不知怎么得知此事,趁机胁迫他,逼着他在申如旭的门窗上用鸡血盖上“手印”。
“你是如何做出这血手印的?”吴勇追问。
“就是……就是用小猴子的爪子。”申大畏畏缩缩道,“教门给了小的一只猴子,小的遣退守卫,摁着它的手印上去,然后再把猴子放跑就大功告成。”
“亏这些邪佞想得出来。”何如宾义愤填膺。
事情的脉络已经厘清,何如宾和吴勇显然是都松了一口气。
崔允明的眉头却更加深锁:“本官问你,若老实回答可饶你不死。”
“是教门让你印血手印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