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岭是被疼痛唤醒的。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在漆吴山的住处房顶。他勉力抬手揉揉眼睛,而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复原了。
钟长岭有些迷糊,以为自己身在梦里。
等等,如果是梦里,为什么会这么痛?
他真的恢复了?
少年爬起身,掀开被子,四顾茫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宗主给自己套上枷锁的那一刻。
是师父把他带回来的吗?
正在发愣,房门被推开,熟悉的面庞出现。
是他刚进太虚门时认识的杂役弟子,名叫辛元,钟长岭进漆吴山后,询问过他的意愿后请求白术把人调了过来。
“你总算醒了。”辛元满脸关切,“你都睡了好几天了,现在好些没?”
“我……好多了,咳咳……”
“你醒过来就好,峰主可真是疼你。”辛元满脸艳羡与仰慕,“听说峰主为了你,特地向缃灵仙子求药。”
多年前,人皇之女上山拜师,言明要拜入天玑真人座下,万鹤笙以无师徒缘分拒绝,后测出其天生亲近草木,是个练丹的好苗子,遂被缃灵真人收为徒。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事人不觉得有什么,见面还可亲切聊几句,耐不住旁人疑心她们有龃龉,说些诸如“天玑真人不要的才被缃灵收走”之类的酸话。不少人以为她们关系不睦,所以,在辛元看来,为了徒弟去寻老对家求药,峰主实在对徒弟太好了。
听了辛元普及,钟长岭免不了更感动,勉力坐起身要下床,猛地一惊:“这是什么?”
他的两只手腕都拷着漆黑镣铐,沉重无比,坐起身一看,脚腕上也有,灵力被完全压制,使不出来。
他脖子上也有一个,但脖子上那环项圈并不沉重,师父体贴他,特地把圈变小了,说是禁锢,看上去更像是装饰。而手脚上拴的四个,沉甸甸冰冷冷,若不用力,简直迈不开步子。
“这个……”辛元低头,小声说,“这是宗主的命令,峰主她也没办法。”
“那我修炼怎么办?”钟长岭不是很在乎颜面问题,尝试一下,发现体内稀薄的灵力无法运转,若是无法修炼,他就一直这么当个凡人吗?
辛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峰主一定会有办法的。”
钟长岭沉默一会儿,声音更低:“若是要为了我,让师父到处去求人,我……我不如一直当个废人……”
万鹤笙并未如他们想的那般在低声下气求人,缃灵真人心胸开阔,她也不是揪着一点点名声张扬的人。这么多年过去,当初上山的人皇之女轩辕姬都已不放在心上,还能笑着端上一杯茶。
“你漆吴山,总算后继有人了。”缃灵正蹲在药田里,仔细用玉针挑去灵药芽儿尖尖上刚生出的小虫。万鹤笙又随手把花壶递过去,好让缃灵浇水。
“何时带来让我瞧瞧?”缃灵随口问。
她不怎么爱管事,山门一关,太虚门诸多烦扰与她无关,便不清楚为这个徒弟闹出了多少事。
万鹤笙口吻亲昵:“随时都可以。不过,我今天还真是为了他来请师妹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