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后各有两个侍卫,不远不近地骑马跟着,既能保证一有突发情况就能及时策马赶到,又不会听到两位长官用平常音调说出的谈话内容。
康昌年是世袭的镇抚,少年时练过武,不过早已荒废了,如今是大腹便便,脸上总是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穿官服时便好似团团一位富家翁。
南京锦衣卫中的同僚便称他为“康弥勒”。
穿过聚宝门的门洞,康昌年把嘴巴一努,看着门外道旁说道:“谦台兄,你猜是找我的还是找你的。”
陈碌同康弥勒相反,总喜欢板着脸,外号叫“陈铁面”,此时也是一脸严肃,向道旁扫了一眼:“找我!”
康昌年嘿嘿一笑:“我赌二十贯宝钞,是找我的,你赌不赌?”
陈碌道:“你的宝钞留着揩屁股罢!”
“我腚沟子嫌那东西硌得慌……”
“呸!”
两人聊聊说说,已经上了聚宝桥,等在道边的那匹马便靠了过来。
康昌年举起肥厚的左手摆了摆,让后面准备上前拦截的侍卫稍安勿躁。
那人勒马停在两人前方,在马上向康昌年欠了欠身,拱手道:“卑职见过康镇抚。”
康昌年“嗤”的一笑,正要伸手向陈碌要钱。
谁知那人又转向陈碌,拱手道:“陈千户,覃某人专程在此等候,是有两个问题要向陈千户请教,不知道肯不肯赐教?”
康昌年把脸一黑,哼了一声,打马便绕过那人,带着自己的从属远远走到前方等着去了。
陈碌看了那人一眼,把嘴一撇,淡淡地道:“说!”
那人道:“我缇骑驻地两次被人夜中窥探,可是陈千户手下的斥候总所为?”
“不是!”
陈碌其实心里明镜似的,高大在执行梁叛的任务失败以后,就向他这个千户秘密汇报了。
至于眼前这家伙所说的“两次”,第一次是高大,第二次不用问,除了梁叛那小子没人敢发这个疯。
但是天地良心,梁叛和高大的的确确不是斥候总的人——他们是机速总的。
那人抿着嘴,隔了半晌又问:“除了贵所的斥候总,还有谁可以两次探我营地、两次从我暗哨弩下成功逃脱?陈千户对此能否指教一二?”
“不能!”
陈碌说完便丢下那人,昂着头骑马离开了。
他根本就没打算给那人面子,哪怕对方是北京锦衣卫前所千户呢。
这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子,就只有他们南京锦衣卫的指挥使和南京北镇抚司可以审问他!
别的人,他爱理不理。
康昌年在前面等了他一阵,见他没说两句就跟上来,奇道:“北京来的那吊毛不是请教你的,怎么这样快便教完了?”
陈碌道:“我不想教他。”
老康咧开大嘴笑起来,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在马上凑近了些,悄声问:“谦台兄,你老实跟我讲,去探他驻地的是不是你的人?”
康弥勒是出了名的耳朵长嘴巴短,说的就是他的耳力很好,而且消息来源极广,但是从不乱讲乱说,嘴里很能守得住秘密。
刚才他虽然走远了些,但是陈谦台和那人的对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陈碌白了他一眼,道:“是又怎样?”
康昌年有些激动地搓搓胖手,笑嘻嘻地问:“谁啊谁啊?”
“应该是梁叛。”
康昌年一愣,皱着眉沉吟了一阵,忽然向后招招手,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回去跟家里说,最近几天我要在家设宴请客,让家里准备准备。还有叫那几个小畜生给我搬到城外庄子里去,没我的话不准回城,否则打断他们的腿!”
那侍卫问:“大公子有伤在身,也要出城?”
“他不用,少了他我这客还怎么请?”
那侍卫掉转马头,回家传话去了。
等康胖子在马背上把身子扭转回来,陈碌问:“康端的伤势好了吗?”
“好了——这点小伤算甚么,不好也得好。再躺下去黄花菜也凉了!”
陈碌笑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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