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栾琦沉吟半晌,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命令再回上元县去调人,县衙所有的杂役包括县牢里空余的人手,都叫出来,有能喊来自己亲戚朋友帮忙的,每人贴补五十个制钱,从县衙公账里支出。
于是又有人提出来向江宁县借人,路程既近,江宁县的地面上有他们招呼也好办事。
一样被栾琦否决了。
栾琦从来就不曾看得起那个张守拙,政务平平、脸黑如炭,脑筋又愚笨不堪,既不会逢迎,也不会钻营,就连湖溪书院也没有几个看好此人的。
可偏偏张守拙就和他同在一城两县平行执政,江宁县的政绩眼看着越来越扎实,上元县却几年也不见甚么起色,栾琦觉得这是张守拙走了狗屎运,愈发的唾弃。
现在他冒着被言官弹劾的风险,跨境到江宁县来抓人,还是抓的江宁县的捕快,这件事本来也不怎么光彩,他又怎能因为这件事去求那个自己瞧不起的张守拙?
这叫他脸面何存?
还让他去找梁叛的医馆来救治,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栾琦的脸色渐渐阴狠起来,他一招手叫来一个书办,寒声道:“马上拟一个文书,送到应天府,就说江宁县梁叛杀人放火,证据确凿,如今行凶抗捕,打伤上元县捕班八十人,向应天府借营兵来拿!”
那书办立刻取出纸笔来,根据他所说的写了个大概,预备回去以后详细拟出来。
“还有,向南京留守和都察院弹劾南京锦衣卫缇骑所,军纪涣散、管教无方,属下总旗梁叛形同匪类,蓄意杀人抗捕,不服王法,请求严惩!”
那书办又记下了,抬头问他可还有其他要求。
栾琦一摆手:“就这两条,你快去拟,明早发送。”
“是……”
那书办去了,现场只剩下十几个忙碌的捕快,小心翼翼地搬动地上的伤员,让出大部分街道来,好方便前来帮忙的人快速进场。
只有栾琦一个人站在路中间,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琢磨甚么。
“大人,请让一让。”
忽然两个捕快走到他跟前,恭声说了一句。
栾琦低头一看,却见两个捕快正躺在自己脚边,他板着脸退了两步,继续思索着如何对付梁叛——他不能步纪昭的后尘!
不,如果不想办法做点甚么的话,他会比纪昭还要丢脸得多……
那两个捕快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伤员抬起来,可是栾琦还站在路中间,他们只能抬着人,再用眼神向栾大老爷求助。
栾琦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退开两步,觉得不保险,干脆退到了丫头小吃摊的篷子里。
他见那些捕快搬着伤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心烦,干脆一拂袖,对两个年纪较大的捕快说道:“这里你们瞧着办罢,本官还有公务,先走了。”
说完便迈步离开,往上元县去了。
梁叛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医馆。
上元县的捕快还在六角井街上忙碌,不过从二十来个人增加到了六七十号人。
只是他们的车不够,只能借了几辆板车,垫了棉被,一趟趟往来运送。
不过一辆车只能送一个人,所以这些人一直忙碌到清晨,街边上也还躺着一半人。
无数六角井的街坊已经起了来,昨夜的动静他们都听得清楚,先是叫喊着捉拿梁叛,接着便是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导致很多人这一夜都不约而同地做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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