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扇窗,如若见着的是个王三巧儿,那是说不清的风流债。
倘或见着了那对舞旗儿,却是多日的盼望终有了一个了结。
老缺和谭家老仆同时站起身,谭家老仆用不惯望远镜,只凭一双肉眼紧盯着远处的旗帜,随着那两杆旗帜挥舞,谭家老仆口中念道:“起锚,收帆,水手归舱,各船回港,抛去压舱石!”
那旗子连打三遍,谭家老仆也跟着念了三遍,最后那两杆旗子往回一缩,窗户重新关上,仿佛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老缺已经将谭家老仆念出来的内容抄在了纸上,皱着眉道:“老哥,这甚么意思?”
谭家老仆上了年纪,嗓音有些沙哑:“旗语就是这些意思。”
老缺皱眉道:“可这不通啊,‘起锚’是要开船,‘收帆’却是停船,岂非自相矛盾?”
“也不全然。”谭家老仆道,“遇着大风大浪天,也是要收帆的。不过——”
他想了想才又接着道:“不过这里面还有的好猜,‘起锚’大概是‘开船’、‘开始’的意思,‘收帆’、‘水手归舱’都可以猜成是让外面活动的手下全都回到据点里。”
老缺皱眉道:“如果船舱代表据点的话,那么‘各船回港’的意思,难道是让他们撤离据点,全部回到本营?‘抛去压舱石’又如何解释?”
“大概是丢掉累赘的意思,也不好说,或许是说要轻装简行。”
“有道理。”老缺将这些猜测都记下来,望远镜方向一打,准确地找到了高大的位置,却瞧见那棵挂着青布带的树枝上,又多了跟麻绳。
这是他们的暗号,青布带表示有没见过的可疑人进了小楼,麻绳表示人去楼空。
不仅是刚刚进去的人,还有打旗语的人。
也就是说,比方高大一共瞧见三个人进去,最后却有四五个人出来,那么多出来的那一两个人,便是在高大开始监视以前便已藏于小楼之中了,很可能便是打旗语的人。
事实一如老缺所猜测的,一共进去三个人,出来四个人。
高大这次拉着丫头,将所有人的面孔全都记了下来。
老缺用望远镜在钞库街左近的街道之中搜寻,看能不能发现更多可疑之人。
现在高大既然说人去楼空,那看来刚才他们的猜测不错,对方这是要撤出所有据点,全部回到本营了。
而另一边的参二爷、匡夫子两人,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院落外面,对照着手中的一张表格,对视一眼,都有些默然。
当日他们曾经将小西湖周围,所有可能藏着季永年的位置统计出来,这些地点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便是地势要高,要有楼,可以清晰无遮挡地看到钞库街小楼上的旗语。
然而他们花费了这么多天一一排查,就在刚才,排除了倒数第二个地点,整份表格上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懂了意思:不会真的这么背罢……
就在两人准备找个位置摸进去探查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声急促的莺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