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太监低着头不敢答应,心里却甚是警觉:这笑面虎的意思,好像是要对付梁叛?
他出宫之前可是受了陆道人之托,知道这梁叛乃是陆道人的朋友,因此在梁叛到来之后,便对他格外青眼,颇有照拂之意,也是为了陆道人的情面。
可是现在笑面虎突然从京师千里迢迢赶来,若是他要针对梁叛,那便不得不好生抉择了。
毕竟陆道人再得皇上亲厚,在宫里也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浮萍,要跟笑面虎这等根深蒂固之辈硬撼,显然十分不智。
笑面虎见他二人不答话,脸上便蕴起一股怪异的笑容,冰冷冷、阴恻恻的。
商太监只看了一眼,便心中发毛,暗道:这老东西,好端端的如此吓人?
翟太监只好道:“督公若有疑虑,贱下立刻带人去查访。”
笑面虎脸上的怪笑才好看一些,鼻子里“嗯”了一声,道:“去罢。”
翟、商两人立刻退了出去。
翟太监一边退一边想:怎生想个法子,与那梁叛通个消息?
梁叛此刻刚刚将冉家来的人安顿好,原本十分空旷的庄园之中,已是住得满满当当。
亏得岳三跳得力,送他这样一个好地方,起先还颇嫌大了些,眼下却只有庆幸。
天色依旧昏暗,好在这庄园修建于密林之中,除了天空中一些树叶乱飘,倒没甚么大风狂沙之扰。
梁叛远远看着东跨院之中冉家人忙忙碌碌地分配住屋、用具,向身旁的冉佐问道:“你爹到底干甚么去了?”
这问题冉家人刚到的时候他就问过,不过当时冉佐支支吾吾,只说出门去了,不肯细谈。
可是此时一家人主仆十几二十口人都已安顿停当了,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城里传来的信息依旧是没找到冉天罡的人,冉佐才有些着急了,老老实实地说道:“家父约了松江府户房的书办,想查查今天早晨各地布解入仓的细账。”
梁叛皱眉道:“各地又有布解到了?”
冉佐道:“是,今年一共是十四万一千五百匹,当然不可能只由金山镇纳给,解布上京的人员虽然摊到金山镇,但他们那里真正纳给的布解没有多少的。”
梁叛道:“我怎么记得松江每年布解是十三万两千七百多匹,现在怎么变成十四万多了?”
冉佐面色有些难看,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崇佑十三年的那件事?”
梁叛点头表示知道。
他的人还在苏州查那次丢失的十三万多匹旧布的去向。
冉佐道:“那你也该知道,那年解布不成,上上役断了一年,这一年的布摊派到以后的布解当中?”
梁叛道:“知道,可这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难道至今还有摊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