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献之道:“不错。”
梁叛忍不住在屋顶上坐起来,心想:这一招真正厉害!
只要邢肃将案子接过去,那么不论梁叛再将卢献之告到哪个衙门,也没人会接。
即便有其他衙门比如两京刑部接了案子,也无法审办,最后都要将卷宗退到南京都察院这里。
这是朝廷防止“一案多判”的机制。
邢肃道:“可以。”
卢献之道:“多谢。梁叛那里,肃公不必多虑,南京已有消息回来,最迟明日早上,戚继光的调令便到松江,梁叛是必然要走的了!”
邢肃道:“如此最好。”
……
再回到南京都察院借住的府第时,门后面的那副排场已然撤去了,也不见王司务的影子。
梁叛不再管这边的事,他蹲在屋面上,注意力却放在街对面的轿子上面。
卢献之走入那片阴影之中,不一会,轿子抬了起来,沿着街道不疾不徐地朝北而去。
就像卢献之走出长春道院时脸上的神情一样,笃定而沉稳。
……
松江城的日出没甚么可瞧的,海平面还遥远得很,几十里路的光景。
真要瞧日出,只有去川沙堡,或者沿海的几座卫城。
梁叛坐在卢献之的屋顶上,借着初升的日光,低头看向手里的两样新玩意儿。
一块厚厚的木牌,一只圆圆的竹筒。
他在屋面上仰躺下来,感受着紧贴在后背的瓦片整齐的棱线。
江南清晨的湿气附在瓦片上,让他的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突然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马蹄声,从府衙门前的街道上远远传来,惊醒了许多尚在沉睡的人们。
晨曦之中有一名身穿戎常服的小旗官,骑着马一路疾驰而来,快到府衙门前时,便听那小旗官高亢但略带沙哑的声音叫道:“戚将军有令,桃渚所百户梁叛接令、桃渚所百户梁叛接令……”
梁叛从屋面上一跃起身,三两步跳到院墙上,朝那小旗官打了个呼哨。
那小旗官正驰到近前,连忙勒住马,没等那军马停稳,便甩镫下马,双脚一沾地,便立刻快步绕过马匹,跑到院墙下挺立站稳。
梁叛轻轻跳到地面上,拍拍屁股上的灰道:“梁叛接令。”
那小旗官立刻取出一封信来,双手递给梁叛。
梁叛一边拆信一边问:“只有你一人来的?”
小旗官道:“回禀梁百户,程千户率军驻扎在城外,行军之中不准进城。”
梁叛看那信上军令,很简洁的一句话:令,海门卫桃渚所百户梁叛,五月初三日前到达桃渚所缴令。年月日。戚继光(印)。
梁叛挠挠头,看了看天色,问道:“今天初几?”
小旗官道:“四月三十。”
梁叛心想:一晃眼,都四月三十了……
他问:“那从松江到桃渚所最快需要几天?”
“两天。”
梁叛掰着手指算了半天,嘴里念叨起来:“初一,初二,初……不对,初三之前应该不包含初三……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