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旗一下子把脸涨得通红,右手也紧紧地攥住腰刀。
梁叛对此恍如未见,只淡然道:“现在让你们接敌,就是送死。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照我的话立刻去办,不过你可以派几个人给程千户做向导;第二,你可以不听我的,自己去带人送死,但以后有事也别来找我,把你们冒千户请回来好了!”
张小旗瞪着一双眼,咬着牙道:“梁百户,你怎可如此侮辱你麾下的同袍!”
梁叛正色道:“这不是侮辱,这是事实。你知不知道,即便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宁愿把前几天在衙门口闹事的那帮人带出去打,也不会带其他人去。”
张小旗不服气地道:“为甚么!”
梁叛道:“因为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双倍的操练,训练他们的人都是我从程千户那里借来的,这帮人至少知道号令进退,这就是我在最短时间内给桃渚所创造的全部战力。而其他人,上了战场只会拖后腿!”
张小旗道:“我们也可以练!”
梁叛道:“你们先把房子盖好再说,十天快到了,可不要让那些泥瓦匠把钱再退回来。”
张小旗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一会才语气发寒地道:“梁百户,你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桃渚所的人,是吗?”
梁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道:“张小旗,我无需向你解释任何事。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去问冒慧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哪!”
张小旗脸色一变。
却听梁叛又道:“还有,从我对你下令到现在,你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如果这是在两军交战期间,你已经因为严重贻误军机被我砍了,知道吗?所以我说你们上了战场,只会拖后腿。”
张小旗神色复杂,一咬牙,便压着刀柄快步走了。
梁叛看看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转身朝院内喊道:“小林,管寄!”
很快小林翔太和管寄一脸肃容地走出来,向他行了一礼。
“你们俩替我去看看,东面是甚么情况,把敌情摸清楚,回来告诉我。”
两人答应一声,都往城东而去。
可就在这时候,与停屿烽堠紧邻的中旧城烽堠也燃起了烽火,这座烽堠便是桃渚所城第二次搬迁后的遗址,也在所城的东面,距离比停屿烽堠更近。
如果这两次烽火警示的是同一股敌人的话,那就是说这股人正在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而且移动速度很快!
看样子程烨的左路军恐怕要空跑一趟了。
不过程小二并不是傻子,现在还没出发,应该也能随机应变。
吃过早饭以后,饶是梁叛打定主意不管桃渚所的事,其实也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这期间桃渚所下辖的另外两座烽堠石林烽堠和屿头烽堠也相继燃起烽火,敌人的行进路线清晰明了,就是在停屿烽堠附近上岸以后,一路往南,但他们到底是甚么目标,却还不得而知。
一个时辰奔走了二三十里路,如果是倭寇上岸劫掠,不会如此之快,反倒像是在追逐赶路。
梁叛从屋里取了望远镜出来,站在院门外,远远地向屿头烽堠的方向张望,可是距离太远,这望远镜视野又很模糊,所以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出海岸线的所在,根本看不清任何细节的东西。
他将镜头往回收,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东城墙,看到了关帝庙,看到了鼓楼,又看到了校场巷两边的衙门和校场。
然后他看到一个人,正从校场巷的尽头,向这边奔来。
梁叛收起望远镜,举目望去,却见陈亭拎着衣摆快步而来,老远便朝这边招手。
他便向坡下走了一段,迎上去问道:“陈大东家,你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