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生道：“我说不上来，不过我想，天下事不光是做官和经商两样，五爷见得多，胸襟广，一定明白我的。”
冯二大是气恼，但又不好说梁叛不懂，只能自己在那里发闷。
他觉得少年人说这种话出来，便是不着调、不踏实的表现，又想要飞，又不知朝哪里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飞！
梁叛反倒点点头：“好，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也晓得你为啥这个样子。”
冯二连忙问：“为啥？”
梁叛看向他道：“因为你啊，你把他往后的路都安排好了，他只管听你的吩咐去学去做，从来没想过自己想做啥，是不是？”
陈福生看了自己的姐夫一眼，低下了头，那意思很明白，梁叛是说对了的。
冯二见他这副样子，摇摇头，把手一摊，说道：“那我倒做错咯？”
梁叛笑道：“哪里的话，这个事有甚么错不错的。我今天不问那句话，福生一辈子受你的照拂，必定一辈子感激你。”
陈福生重重地点了下头。
梁叛接着道：“不过我把话问出来了，福生，你自己就要想想了。现在有个事要你做，这个事你在生意场上学的本事最多只能用到三成，要你重头开始学，而且学得很多，或许一辈子也用不上，你肯不肯？”
如果梁叛只是说一句：福生，从今往后要你跟我做事，你肯不肯？
冯二一定头一个替自己的大舅爷答应，陈福生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地点头。
可现在梁叛说得这么玄乎，两人都有些犯嘀咕了，不过陈福生还是很快便站起来道：“肯，五爷你吩咐。”
梁叛摆摆手让他坐下，说道：“我细细说给你听，你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等这个人点头了，这差事才能落到你的头上。”
于是他将事情原委细细说了，冯二一听是做官，先是吃惊，下意识便觉得这事恐怕不得成，他家福生未必是这块料。
但再听说是从九品的小官，又是个清水衙门，便有些瞧不上了。
不过福生反倒有兴趣，还可以学倭话和佛郎机话，以后还有可能和外国人打交道，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当即肯定地表示，自己愿意做。
冯二无可无不可，只勉励他好好学好好做。
自此才开始吃饭，福生接连敬了三巡酒，梁叛见他丝毫不见醉态，心中暗暗称奇。
……
六角井临近华春堂的一条小巷子里，两个月前出租了一个小院，高脚七拎着食盒，刚从小院里出来，便瞧见巷口外朝里走的梁叛。
“五哥。”高脚七叫了一声。
梁叛点点头，拉着老七问道：“前几天余奶奶说的那个姑娘家，你倒是相中没？”
高脚七忸怩地道：“我喜欢小脚……”
“靠，你还挺挑啊！人家家里开着一间寿衣铺，铁打的买卖，能相中你都是瞧我的面子，你反而瞧不上人家？”
高脚七道：“哎呀你不要说我了，我已经央余奶奶再找了，就算穷人家的也好，只要找个贤惠持家的小脚。”
梁叛一点脾气也没有，背着手道：“我看你是得了小脚病了，哥屋里四个，一双小脚也没有……”
说着走到那小院外，拍了拍门，叫道：“老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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