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瀚的反应也不慢,一手撑在桌面上稳住身形,另一只手照着萧郎的门面就挥了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所以陈瀚这一拳带足了力道。但拳头在半道上就被人拦截住。萧郎的掌心包裹住陈瀚的拳头顺时压下他的手肘,陈瀚“嘶”一声疼叫,萧郎已经站了起来,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陈瀚。
一场“恶斗”总算平息了。
“你干嘛,你干嘛?”女人踩着高跟鞋忙不迭地跑过来,吓唬萧郎,“我警告你,打人是犯法的,你快放开他!”
萧郎只用眼尾的余光瞥了一下身后的女人,单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女人跟陈菲也不能相提并论。
玩脚踩两只船的,至少也要踩两个相当的。
萧郎不太能理解这个弱鸡一样的哥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就说一遍,”萧郎开口说话的同时,压着陈瀚的手也加大了力,陈瀚的手臂被别得快要断了,气得嗷嗷叫,“你个孙子,有种你放开我,老子再跟你打一场,你个神经病!”
萧郎笑了笑,惩戒性地踹在了陈瀚的小腿上,回敬道,“再打几场你也是这个下场,你个垃圾!”
“你!放开我!你他妈放开我!”陈瀚挣扎着要起来,但每一次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萧郎收起了笑脸,微微俯下身来,“我就说一遍,离陈菲远一点,不然下一次再碰到,我就不是这样,知道吧。”
他说着一个用力,将陈瀚的左手臂最大限度地往右边拽,骨骼顿时发出了一声爆响,伴随着的还有陈瀚的呼痛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你要是不离陈菲远一点,下一次,我就直接废了你这条胳膊!”
陈瀚的左手臂又被往右边掰了一点弧度,疼得冷汗直从头顶滚落下来。疼痛和屈辱让他暂时没理出这其中还有陈菲的什么关系,咬紧了牙不肯松口,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一套猫逗老鼠玩完,萧郎眼中隐隐的怒意也快要藏不住了,“不答应是不是?行,老子现在就废了你,然后再去派出所自首。”
“不要!”
“不要!”
两个女人同时出声,一个是他身后的女人,一个则是刚刚进包厢的陈菲。
萧郎压着眉骨抬起头来,表情错愕,“陈菲?”
“你在干什么?你放开他!”陈菲怒气冲冲地快步向他走来。
陈瀚刚觉得自己身上的劲松了一点,立马挣脱开了萧郎的压制,试着抬起左手臂看看有没有被萧郎真废掉。
萧郎看着陈菲突然感到一阵手忙脚乱,“你怎么来了?”
他还在担心陈菲会不会因为揭穿了陈瀚的真面目而伤心,那边陈菲却是一下越过他,径直走到陈瀚跟前,焦急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萧郎一下就僵在了原地上,维持着一个挺可笑的姿势。
陈瀚缓着带了针刺一样的痛感,面色暗沉,“我没事。”
见陈瀚真的安然无恙了,陈菲才回过头来找萧郎算账,“你怎么回事?上次让你揍了一拳了,你还不解恨?”
萧郎看着陈菲,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陈菲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护着别的男人,他的心就堵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愚蠢的女人。”他撇开眼神时不自在地低声骂了一句。
被陈菲这么一质问,他莫名其妙地就紧张了起来。毕竟他把她的情人连着揍了两回。但不骂好像维护不住他男性的尊严。
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蠢女人。
陈菲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用力推了一把萧郎,“你是不是还没关够?为什么你做事总是要这么冲动,总是不计后果?”
萧郎面色带上了一点痛苦,他让陈菲接着不问缘由地吼他。
“萧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啊?为什么,你做事总是让我这么失望?”
一言不合就跑到无人区去。跑就跑吧,还做什么好人好事,自以为是地帮人拦下失控的货车。
这次没死,只能说他命大。
但他的命能有多大?这次不出事,难保下次还会这么走运。
像他这么玩,总会有出事的那天。
陈菲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难以接受萧郎这种不顾后果的做事方式。
也许,她更难以接受的是,萧郎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萧郎抿紧了双唇,眸底冰凉。
“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他好上了?”陈菲指着陈瀚问。
陈瀚的半条胳膊僵硬在半空中,表情凌乱得一言难尽,“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陈菲没理陈瀚的茬,甚至都没分一个眼神给他,就等着萧郎给她一个说法。
“难道不是?”萧郎终于缓缓开腔了,但眉眼间凝结着浓浓的震惊和怀疑。
陈菲,陈瀚……
“我草!”陈瀚也一脸被惊到的表情,但他终于缓过神来,也明白自己被打得多冤,活脱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来介绍一下,”陈菲咬牙切齿道,“他叫陈瀚,是我堂哥,上个月刚回的清海,之前一直生活在北京。”
在陈菲给他介绍陈瀚的身份时,萧郎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性。
包厢里的气氛沉闷又尴尬。
尴尬是独属于萧郎的。
丢人丢大发了!
萧郎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脸皮,大概是向天,相当镇定地转了个身,摸出烟盒,递过去给陈瀚,“不好意思啊兄弟,纯属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来清海了就当来自己的地盘了。以后不管是大事、小事,尽管吱一声,兄弟都给你办妥妥的。”
陈瀚估计是被萧郎打出后遗症了,萧郎转过来的那一刹那,他下意识地就想躲一下。
既然是个误会,看在陈菲的份上,他忍着被人摁着吃下黄连的苦,不情不愿地接过萧郎和好的香烟,又嘴贱地问陈菲,“他就是当年跟你分手的那个傻逼?”
萧郎递烟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听到陈瀚叫他“傻逼”。这两个字,仿佛是把他就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被人骂过,被人打过,被人暗算过,但真的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被人羞辱过。
他想大度一点,毕竟“傻逼”这个词挺常见的,杜妄一天都不知道骂多少个“傻逼”。
比起他揍陈瀚两回,这声“傻逼”实在算不上什么。
萧郎缓缓垂下眼帘,看着地板上的一圈虚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傻逼。
全世界都在嘲笑他当年的深情,还有现在的念念不忘。
萧郎挺起胸脯,“既然是个乌龙,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兄弟,对不住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出了包厢。
陈瀚一头雾水,“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菲瞪着他,“以后你要再叫他傻逼,兄妹就没得做了。”
陈瀚:“……”
那他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两次又该怎么算啊?
OK。
你们高兴就好。
陈菲跟出包厢的时候,四下已经没有了萧郎的身影。她掏出手机,拨打了萧郎的电话。
来电在响了几下后才被接通,电话里有风交织的声响,“喂。”
陈菲抿了一下嘴,“那个,刚才是陈瀚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至于,”萧郎笑了一下,“我还打了他两次,就算扯平了。”
谈话至此,陈菲突然找不到话题,萧郎也不说话,通话就这么在沉默中僵持着。
最后还是萧郎出声说道,“没事,你们吃火锅吧,我在外面抽根烟,宋勉和杜妄都在,不方便讲话。”
陈菲瞬间清醒了一样,嗓音也变得冷静而干脆,“哦,好的,那就这样。”
她抢在萧郎前头挂了电话。
和陈瀚还有他的准女朋友的这顿火锅,陈菲实在没有心情再继续,擅自给包厢结了账后,她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又匆匆离开了火锅店。
胸口一直很闷,但具体的闷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愿去知道。因为她很清楚,沉闷和萧郎有关。
在寒风中,她挨了一路的冻。单薄的风衣根本无法为她抵御寒冷。
归根结底,都是她活该。
不穿厚的衣服。
又去触碰萧郎。
好容易走到停车场,钻进车内。庞大的越野车为她暂时隔阻去寒风,但并没有给予她更多的温暖。
在瑟缩中,陈菲打开了暖气,靠在椅背上。手习惯性地伸进风衣的口袋里,想把电子烟找出来,但手在口袋里摸了个空。
她这才记起来,刚出门时换了件风衣,忘了装电子烟。
沉闷之中又多了几分烦躁。
她正要启动引擎时,中控台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屏幕上的那点光,其实很微弱。但它亮起来的时候,陈菲都觉得这微光犹如照亮她所有郁结的心绪。
拿过手机,是一条信息。内容还没来得及看,但她看到了发信息的人,是萧郎。
又忐忑,又紧张,怀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子。
“陈菲,我想了想,你还是对我屏蔽你的朋友圈吧,免得我又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蠢事。你也知道,我自己不舍得删你的微信。主动屏蔽你的朋友圈估计也没用,我应该还是会偷看。劳你个驾,屏蔽我。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宝儿,我知道萧郎他不是人,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但他也是真的很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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