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意识觉得,下山历练,应该是几年或者十几年的事,没人想到时间会那么长。
只不过早早预见了这一切的林羡,她没有太多的感觉。
前两年白皖还会偶尔与她提起这个胆大包天的徒弟,后来连白皖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师妹在提起大徒弟时,会有一种淡淡的悲伤。
这种情绪通常只有一种别称,叫做心疼。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白皖这样的人精甚至都不能从中看出她的师妹究竟有几分情绪是真,几分又是假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应该再提到这个人。
后来没有眼色的人便成了林羡的几个徒弟,他们偶尔会突发奇想一般,像是突然想到这么一个人,问林羡:“大师兄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已经超过裴漓之上一次离开宗门闭关的年头,十七年过去了,但裴漓之没有回来,但因为不是闭关的缘故,他们依旧可以通过各种途径知晓裴漓之的动静。
例如,他的修为涨到炼虚了。
这种变态般的修炼,让人不解,也让更多的人忍不住窥探一下夕遥宗的虚实,渐渐演变成传闻夕遥宗有得天独厚的修炼秘籍。
夕遥宗的弟子自己都有点懵,自己宗门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
不过这都是些来路不明且乱七八糟的传闻。
还有些说裴漓之在外面干了几件大事,这些消息都一件不落落入了林羡耳中。
她关注着这个徒弟的状态。
即便如此,九司尊主这些年来也雷打不动呆在自己的九尊阁内,不过倒是经常造访藏书阁,甚至有几次把禁阁的书拿了回去被她的大师侄追上门来。
这些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同时给人一种,“时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的错觉。
连生长期漫长的师从羽都长高了些,从几岁孩子的模样长成了差不多十岁小少年模样,这些年间,他曾经托付给族中长辈的弟弟妹妹们来看过一次他们的哥哥。
那位带走了师从羽弟弟妹妹的长辈在再次见到他时,惊讶于师从羽的实力。
从而不得不感慨,原来将妖族放在人族当中,也有可能得到很好的教导。
师从羽依旧留在林羡身边。
他成功学会了人族的各种礼仪规矩,同时他的师尊也让他铭记自己身为狼妖一族该记住的东西。
转眼,是裴漓之下山的第六十年。
六十年,恰好是人间的一个甲子。
多少风花雪月能抵挡住六十年的岁月?
林羡闲来无事修剪了后山上的几朵花,放在花瓶内插着。
沈宵在她旁边小声说着:“师尊,您要花,告诉弟子一声不就可以了吗?怎么还自己亲自去剪?”
林羡眸光落在自己风尘仆仆的二徒弟身上,“御兽派的事都打理好了?”
说起这个,沈宵便忍不住叹气:“打理好了。”
沈宵至今依旧是御兽派的少主,他父母没能多生一个孩子,至于他姑姑生的那个表弟,成了剑宗上下宠着的对象,御兽派真论上后人,他依旧是。
沈宵也年已过百,御兽派那边,隐隐有想要少主回去打理事务的意思。
林羡倒是不拦着,这些年来,她的徒弟也不都全是呆在宗门内的,连最小的七徒弟都下山历练过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