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睿”确实赶来了。 但准确来说,那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一片影子。 在他的身后,还有五六个狼狈的身影,互相搀扶着向众人走来。 而相比之下,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尘土、鲜血乃至脓液的司睿,反而站得笔直,未露出丝毫的疲态。 但高子航和其他人很快注意到,“司睿”的手上整拖着什么…… 砰——!!! ……东西? 直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急促的低呼,高子航才从恍惚中意识到,那确实不是变异兽的尸体,而是一个人。 而这个人高子航也很熟悉——是他前世的记忆中,那个第一次让他认识到末日残酷的人——刘瑞定。 其实以他对刘瑞定的了解,在看到刘瑞定被“司睿”像死狗一样拖到这里来的那一刻,高子航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非是刘瑞定这个狗东西,又像前世一样,拿落单的普通人当肉饵挡刀罢了。 只不过这一世的刘瑞定并没有那么“幸运”,没能通过自己的无耻行为顺利逃走; 而是被“司睿”抓了个正着,拖过来杀鸡儆猴。 高子航并不意外于司睿会看不惯刘瑞定这样的人,甚至也不怀疑司睿对这样的人,迟早会想办法痛下杀手。 毕竟司睿最容不下那些“破坏团结”的人。 这个词其实很微妙,这也是高子航在前世的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 有一些无耻无德的行为,发生在人前和人后,对“团结”的影响是不同的。 而司睿所关注的显然不是常人朴素观念中的“道德”,而是“集体”和“稳定”。 只不过,高子航所认识的司睿,似乎并不会以这样毫无铺垫、直截了当的方式,处理一个立场微妙的“叛徒”。 难道是因为现在只是末日初临的时候,司睿的处事方式还略显稚嫩而欠考虑吗? 如果是前世后期的司睿,一定会找机会为刘瑞定制造一场意外死亡,或者再编造一个自己救下无辜而恶人自取灭亡的传奇故事,从而成为众人眼中的一段佳话。 而绝不会做那个执行正义的审判者。 因为末世的人性经不起考验。为了生存而暗藏的自私才是大多数人的底色。 弱者才会为所谓“正义”感动,稍有能力的人反而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如果真遇到危险,难道他们不曾想过牺牲他人来保全自己吗? 如此一来,他们只会觉得“司睿”仗着自己的能力,为了自己所谓的道德感,枉顾集体中其他人的生死和意志…… 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其实这种看似无用的、维护道德秩序的行为,实际上是在保护他们每一个人,避免他们卷入弱肉强食的杀戮。 如果他们意识得到,现在高子航身后的这些人,在听过“司睿”身后一个叫知鸣都的小孩儿说过事情的原委后,在所有人明白刘瑞定受到的惩罚不过是咎由自取之后,就不会依然露出这样带着一丝不解和恐惧的表情。 而一直沉默的“司睿”缓缓将众人的表情扫入眼中,终于开口道: “我看到个别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想来心里没少想些无耻之徒才会做的事情; “还有人疑心我的做法是否真的符合人常,从而对我的未来的行动产生顾虑。” 然而他并没有解释太多,又或者,他其实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解释也安抚不了浮动的人心。他只是冷笑道: “但无论如何,你们应该庆幸。作为目前为止,在武力水平上远超于你们的异能者,我和高子航选择的是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地保护你们; “而不是像这个垃圾一样,故意隐藏自己的异能,逃避于担负团队中的战斗的责任; “却要在生死关头,用自己的异能来强迫你们为自己牺牲。” 高子航眯了眯眼睛。 他没有关注“司睿”这番话中拖他下水的意图。 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司睿”其实并不是前世的司睿,更猜不到现在的“司睿”还在警惕于他的立场。 但他注意到了另一个关键点——“司睿”是怎么在刘瑞定没有自己承认的情况下,认定对方是异能者的? 力量型异能者是最容易隐藏能力的异能类型,就连测试晶石都无法测出他们的异能颜色。 他们在极端情况下的战斗能力很有限,但作为潜伏者却能够在潜伏生活的过程中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异能效果,保全自己的性命。 前世的刘瑞定会站出来,是因为他们的团队里没有其他异能者,而刘瑞定享受成为领袖的优越感和专制权力。 而这一世的高子航挺身而出,早已经占据了团队的领袖地位。新出现的异能者不再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无法获取更多的物资,反而要听高子航差使,并承担更大的危险…… 刘瑞定可没有司睿为未来做铺垫的高瞻远瞩,自然是不愿意自爆异能者的身份。 但偏偏“司睿”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又是什么原理? 果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议论后,有人发出了质疑: “你怎么知道他是异能者?刚刚都已经是生死关头,他都没有展现过他的能力!这不合常理!” 高子航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道: “……他是力量型的异能者?” 虽然是问句,但其实是解释,也是一种立场的表态。“司睿”也果然接收到了高子航发出的信号,语气稍作平缓: “没错,他展现出来的力气显然已经远超常人。当然,或许有人对此依然抱有疑问,可以亲自尝试一下。 “据我发现,刚刚那种变异兽其实是以异能为食。反正他还喘着气儿,你们可以带着他去验证一下,在兽潮之下,究竟是他更先被变异兽盯上,还是你们自己更先被盯上。” “司睿”最后的表情和语气和先前肃杀的状态相比,已经显得相当轻松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调侃和诙谐,但没有人会觉得他只是在开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人们的脸上写着沉重和思索,甚至没有人敢开口,询问刘瑞定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的,更没有人上前为刘瑞定救治——现在的药品可是很宝贵的资源,无论是赞同“司睿”的朴素价值观者,还是不赞同“司睿”的自我主义者,都不会愿意为刘瑞定提供任何药物。 高子航自然也不会发这个“善心”。见“司睿”没有再出来说些什么的意思,他拍了拍手,对众人道: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既然大家都还想留在这个队伍里,就不能做破坏秩序、有损集体的事!如有再犯,这个人就是下场! “另外,考虑到未来团队中的觉醒的异能者会越来越多,我希望各位能够主动站出来,承担团队中应有的责任,这样队伍才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在未来物资更加充裕的情况下,我们也会优先给承担更多风险的异能者发放物资,大家自行考虑吧! “现在!各小队清点人数、伤亡情况和物资情况,由小队长汇总到我这里,由我这里统一登记、发放物资!” 其实现在的形势比高子航想象中还要好。 “司睿”犯的这个不大不小的“错”,显然使他的英雄行为蒙上一层阴影;而对方不愿意多话的风格,也让话语权主动回到了他的手中。 一切都在依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他的心情甚至开始有些美妙起来了…… …… 让我们把时间拨转到一个小时前。 据点内残缺聚灵阵,效果比凌耀想象中的要好。 或者说,实在是有点太好了。 在阵法逸散出能量的一瞬间,狂躁的变异兽群就仿佛味道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向据点扑来。 地面震颤甚至差点让凌耀没能站稳。 他只得连忙运转功法,隐去体内异能的波动,将自己藏匿在阵法外的废墟之中。 这种做法虽然会大幅削减之后使用异能的威力,却也能让自己在使用异能时逸散的气息与普通人无异。 这一招是过去芒生大世界中各方人士都粗浅掌握过的暗杀专用诀窍,没想到会被用在这样的场合。 而在凌耀藏好的那一刻,变异兽群的先头部队已经呼啸着扑入阵法之中。 它们互相冲撞、撕咬、践踏,只为争得阵法范围内的一席之地。 对异能的极端渴望使它们忘却畏强的本能,陷入自相残杀乃至飞蛾扑火的疯狂之中。 躲在一旁的凌耀瞬间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和腐臭气味,当机立断地锁闭了自己的嗅觉。 想来这些变异兽和丧尸一样,都已经算作是半个死物了。 但凌耀也绝非就能这般“坐享其成”。虽然疯狂的变异兽前仆后继地死在阵法中,可活下来的变异兽却也各个贪婪地吸收着阵法中源源不断的异能,肉眼可见地在不断变大、变强。 这让凌耀看得肉跳心惊——是的,那些死去的变异兽,体内尚未逸散的能量竟然也会被聚灵阵吸收转化,反倒让原本只是一个诱饵的聚灵阵,逐渐变成变异兽们真正意义上的“粮仓”! 这样下去,变异兽群就要像斗蛊一般,斗得只剩一个最凶残可怕的蛊王了! 凌耀心中闪过许多关于法则的念头,但见幸存的变异兽愈发强劲,甚至猩红眼中竟闪过一丝开智般的灵光,当即心头警铃大作,也只能按下溯源的心思,先解决了眼前的难关。 而此关怎破?自是唯有杀尔! 凌耀反掌聚气,在右手掌心间用异能生出一把黑色的短匕,藏匿身形,悄然向阵法中心飘去。 先前对当前躯壳的熟悉和异能使用的练习绝非无用之功,如今的凌耀在这些没有理智的变异兽当中恍若无形,轻而易举地用解刨学的基础知识收割着这些异兽的“性命”。 他并不恋战,直击要害,不顾结果,一沾即走,倒如同游走鱼池的泥鳅一般,滑不留手; 而“对手”虽然数量众多,面目可怖,但到底不曾开过灵智,捉摸不透凌耀的行踪,自然也无从反抗,只得任其宰割。 只是凌耀这般行事越是顺利,却也越是心惊,甚至心凉,原本脑海中隐隐约约的忧愁,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而当他从变异兽体内掏出一枚晶核时,这种感官终于达到了巅峰。 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对劲。 天地间没有异能可以吸收、供以修炼,其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在芒生大世界时,凌耀休养生息那些年博览群书,早知道芒生大世界的灵气储量也曾跌宕起伏,经历过多次末法和灵气复苏的交替。 而元都小世界,虽然上限不高,人体功法差距较大,但真气本身运转和芒生大世界无异。因此他只是埋头研学内修之道,从未对世界法则有所困惑。 这两个世界都是有“呼吸”的。天地万物自生先天之气,像植物在阳光雨露下会自然地枯荣,循环反复。 但星源中世界……并非如此。 它更像是一个囚笼,任形式千变万化……能量始终被局限在恒定的总数里。 丧尸之乱前的情况,凌耀尚不得而知;但至少丧尸之乱后,异能者无法直接吸收外界能量这件事,本身就很让凌耀生疑。 后来再看到丧尸撕咬普通人、变异兽捕食异能者,凌耀更觉得不正常。只是有丧尸文的刻板印象在先,不觉得过于离谱。 但看到变异兽能够通过自相残杀壮大自己,又看到聚灵阵疯狂吸收并逸散异能,凌耀终于还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个世界的法则,某种程度上,正在鼓励通过杀戮、吞噬的方式重新聚合逸散各处的能量。 这可以算是一种对世界自然进行能量循环的一种弥补。 但……对世界而言是法则的自洽,对万物生灵而言却显得残酷。 丧尸吃人,能变强;变异兽吃人,能变强;变异兽吃变异兽,也能变强;人猎杀变异兽、吸取晶核能量,还是能变强。 那人对人呢? 再结合高子航曾经说过的话,人是宝贵的资源…… 也许高子航并不是真的自己做过这样的事,只是听说,或是在蛛丝马迹中有所感悟。但凌耀在此刻依然感到不寒而栗。 因为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哪怕不是高子航,这世界上总有人会去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尤其是那些在新纪元掌握了权力和学识的人,比如北方基地的上位者…… 凌耀狠狠地用匕首抹掉了最后一只异兽的脖子。 被聚灵阵吸引的变异兽共有385只,光是击中要害的动作,都让凌耀做的手酸,更不要说四处躲避跳跃的消耗。 凌耀的躯壳很想马上坐下来享受战斗胜利的轻松和喜悦,但他精神上受到的震动和恐惧却迫使他久久伫立,动弹不得。 他原来多么庆幸在这个世界,符箓和阵法之道依然有效——这是他可以保命的底牌,甚至是他日后发家的有效途径。 他完全可以复制上一世加入特情局后的做法,拉拢到志同道合的战友,并在抵达北方基地后获得高层的一席之地,再徐徐图之。 但现在,这条路行不通了。 既然变异兽死去后的能量可以被聚灵阵聚合并供以修炼,那么丧尸自然也能,异能者自然也能…… 符箓和阵法,不会带来安定和和平,反而会加速这个世界“人吃人”的脚步,让人类走向毁灭。 他没有能力控制符箓和阵法现世后事情的走向,更承担不起事情的后果。 而也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两条新的路。 第一条,自然是藏紧了这底牌,继续留在这个队伍里,乘主角的东风稳稳当当地一路北上,一路观察,也一路维护维护关系;哪怕同高子航做不得什么好朋友好兄弟,未来见了面也多少有两分交情。 第二条,则是直接抛弃队伍,揣着见不得人的底牌做“独狼”,借符箓和阵法之便开挂修行,在壮大到一定程度后再自己去北方基地谋出路。 离开人群,才能最大程度发挥符箓阵法的作用,才能在实力上更好地与未来可能和自己敌对的主角抗衡。 而自己这次孤身犯险引开兽群,也恰恰是离开队伍的最佳时机:他不回去,别人只以为他牺牲了;未来再碰面,别人也只当他机缘巧合之下被人救走,依然还承他的救命之情。 更重要的是,他选择留下,已经算成全了自己的护人之心。他再怎么有悲悯之心、有责任感,也不至于要对一群陌生人生死相护。如此一番,即使果真未来分道扬镳,也已经不觉得道心亏欠。 在某一个瞬间,单独行动的计划在凌耀的脑海中占据上风,盘旋不去。 然而在下一个呼吸,仿佛浪头打过,这个念头又像随着潮水退去一般沉淀下来。 独自行动的隐形风险太大了。 首先,只是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只能根据眼见的情况和与旁人的交谈来窥探这个世界的发展情况,有了一个科技水平和元都小世界差不多的印象。 但事实上,这种判断很有可能是错误的。 如果刚好大学城所在的区域整体风貌比较“复古”呢? 又或者,丧尸之乱发生前,这里的人分区域分阶层而生活的呢? 再或者,人家的科技树压根就没发展在自己想象的那些地方呢? 另外,建筑分布、地形地貌,政治情况,文化风俗……这些凌耀所不得而知的信息,实际上也在降低外出行动的风险。 就算在芒生大世界的剑门,弟子下山前也要被压着背诵各大势力情况和各地风貌特点,力求提高弟子的存活率。 而现在这种“网络”和“通信”都几乎停摆的情况下,凌耀独自行动就意味着很难获取到这类信息。这显然是很危险的。 归根到底,他必须同这里的“土著”一起行动,才能更好地适应这个世界,更好地活下去。 既然如此,和高子航或者和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凌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人生就是这样,大部分时候并非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选择,多的是矮子里拔高个、权衡妥协罢了。 不过既然下定了决心,自然要尽力筹谋未来。 符箓阵法再不得于人前直接使用,但若如此时这般的无人之境,那正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凌耀在等待了一刻钟后,确定不再有兽群会被吸引而来,挥手关闭了正在运转的聚灵阵。 而后他反向将阵中的异能聚合收敛,模拟着异兽体内晶核的形态,竟也真的合成了一个巴掌大的菱形宝石模样,恰好能敛在怀里,带回去慢慢吸收。 别看着晶核好像“只有”巴掌大,可对比那些实打实挖出来的,最大的也不过大拇指的粗细长短,光是拿眼睛瞧也知道有多稀有,甚至多离谱。 这一块自然是不能拿出来见人的。但旁的大大小小三四十块,凌耀却不打算藏私,却必须拿出来给所有人过眼。 这是他战斗胜利的“奖章”,也是他施恩于人的“证据”。只要队伍里的人多少要点脸,也绝不可能有人要他分了去。 而一旦这批晶核过了明路,变成了“司睿”的私产,他便能进一步拿来拉拢队伍,以奖惩的方式建立规则。 还有高子航这边,他也不打算吝啬,准备“借”出一部分给高子航,给自己打造一个稳稳当当的良好形象。 因此,哪怕高子航有什么别的心思,也断不可能阻止他做这一切。 待收好了晶核,凌耀加快了脚步,向大部队追了上去。 不过意料之外的,还没见到大部队的人群,这一路上倒捡了几个落单的“同伴”。 从这些人口中,凌耀才得知高子航已经赶回,带着大部队边战边退,只是匆匆忙间也顾不上他们这些掉了队的。 所幸周围的变异兽多早被凌耀的阵法吸引了去,这些人东躲西藏,倒也没被变异兽发现。 知鸣都就是凌耀在路上捡了带着的。 凌耀能认住这个人,还多亏了他的年龄和这个稀奇的名字——十五六岁的小孩儿,竟然也是他们过去大学里少年班的“同学”。 只不过这小孩儿显然没什么人缘。别人都是三三两两的落单,好歹也报了团,唯独他一个人倒在地上,躲都没力气躲,最后被凌耀看着有气儿才拎走的。 等回到小队伍里,也没有旁人上来关心几句,全都是冷眼瞧着。 凌耀也不觉得奇怪。少年天才,难免有些脾性,曾得罪人也未可知;就算是不曾有龌龊,旁人见你沉默寡言、离群索居,也要觉得你是心高气傲,难作亲近。 而到了末世,任你再才华横溢、天生聪颖,也不过是普通人;再加上半大少年,气力不足,又缺少生活常识,在队伍里自保能力甚至比不上成年女性,哪个队伍带上了都以为是“累赘”。 平时带着也就带着,等危难关头,哪有顾得上拉你一把?只怕巴不得你掉队才好。 等小孩儿醒了,也不说话,像是小狼崽一般眼冷冷地扫过所有人,似乎也对其他人的态度早有所料。 只是看着凌耀每次开路回来的时候,他倒也不像感激,就是总直勾勾打量来打量去,饶是凌耀这心理素质也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就这么胡乱拉扯了一小撮队伍,凌耀只觉得心神俱疲,本以为能赶快遇到高子航这边的大部队,没想到却直接眼见刘瑞定拿人当肉盾的糟心事。 凌耀当下就击杀了变异兽,上去把刘瑞定人给废了。可看到两个瑟瑟发抖、同样惊恐看着他的受害者,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危机。 他太累了,太依赖本能行事,出手前竟然完全没想到,自己还可能被卷入无端谋杀的责难中去。 这下势必生出许多事端。 但此时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拖着刘瑞定,带着两个受害者又回到了小队中。 队伍里有疑惑,有惊愕,甚至有人窃窃私语,同旁人说起刘瑞定恐怕又是害了人云云,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做拿人挡灾的破事。 但当两个受害者惊惧着逃离凌耀、躲入人群时,也并没有一人出来安慰,或者替凌耀说两句公道话。 这些人太弱小了。他们的弱小导致他们企图依赖道德的约束强者而自保,却实际上只是把自己困在道德的囚笼当中。 凌耀没有对他们解释什么。他只是在想,一会儿在更多人面前,要说什么,做什么。 就此立威、建立制度?还是借此机会分辨人群的善恶是非观念?再或者激出更多的异能者主动现身? 既然他注定会损失什么,那就一定要以其他形式弥补回来。 所以说,带队伍难,带临时队伍更难,带人心惶惶的临时队伍超级无敌难。 唉……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远比凌耀想象中的顺利。 首先第一步,他就没想到知鸣都会主动出来替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是着小孩儿甚至“言辞凿凿”地和其他人说,他们都“看到”了刘瑞定犯的事。 凌耀OS:哇哦……小孩儿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啊! 但这确实是一个好“谎言”。因为这些被凌耀救了第二次的人们,不出来帮忙说什么好话也就罢了,也绝没有胆子和心性出来反驳知鸣都的“谎言”。 毕竟他们其实也相信,肯定是刘瑞定不做人,才会变成这样的啊!见如此,和“看到”又有什么分别呢? 如此一来,凌耀“高冷威严”的形象总算是保住了。 而第二步,高子航很顺利地接过了他的话茬,站在了他的同一边。短时间内,团队的人无论服不服,都会跟着他们暂定的这个大方向行事。这样很好。 第三步,在高子航这边清点人头和物资之后,队伍休息的间隙,他适当地在所有人面前抛出了晶核的话题。 他把自己伪装成第一次见到晶核的样子,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宣告了自己“发现”的晶核的作用,并且成功暗示自己杀了好多变异兽的事实。 而明知道晶核作用的高子航也演出了惊讶和欣喜的表情,并最终接受了凌耀的提案,“占了大便宜”地借走了凌耀三分之一的晶核,并于凌耀协商,将另外三分之一充公,作为未来其他异能者论功行赏的重要物资。 当然,这一部分晶核未来也会以其他形式交还给凌耀。没有人敢说不同意。 计划进行到这里,可以说凌耀的初步目标已经基本实现。 当然,也不是没有瑕疵,高子航明显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一定怀疑。 但他不得不配合自己演下去。因为“司睿”现在只是有“疑点”,而他高子航确实货真价实的、不对劲的“重生者”。 高子航才是最不愿意“暴露”的那个人。 而且带着重生记忆的人,行事作风必定和前世千差万别。 如此一来,事情发展如蝴蝶效应变化不也很合理吗? 不过,确实有一点是凌耀算漏的…… “你最好带着我,不然我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凌耀:。 我就知道撒谎的小孩儿切开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