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只纸扎人偶后,苏幕遮扔掉胶水,又从背包的侧兜里掏出一只细长的毛笔来。他接过罗岳手中盛装着血液的小碗,然后用细细的笔尖蘸了些血液,小心地在纸人鼻子下边的空白位置处,描上了一只精致的红唇。罗岳见他这些动作,觉得颇为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里,苏幕遮这个人虽然神秘了一些,但起码看上去跟他们这些学生没什么两样。谁曾想现在,他居然露了这样一手——制作这种纸扎的不是只有那些上了年纪,而且专门负责丧葬仪式的人才会的手艺么?所以说,这苏幕遮到底是什么来头?当然了,就算心里有着再多的疑惑,罗岳也决计是不敢拿这些话来直接问苏幕遮的。本来嘛,人家能够不计前嫌,在这个点儿上还愿意来你家,给你处理这么危险的事情,是个人都会感激不尽。罗岳只是脾气暴躁些罢了,又不是那种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傻/比。待将纸扎人偶脸上五官的细节全都完善之后,苏幕遮又让罗岳跑腿,去给小碗里面倒上了半碗水,然后接过小碗,打开了纸人头顶上,一块原本就预留好了空位的地方,将碗中混合着罗岳女朋友指尖血的水,慢慢地倒进了纸人的身体内。“等一下,这样做的话,纸人不是会被泡坏的么?”虽然还不明白苏幕遮究竟想做什么,但是看他这一番动作,罗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苏幕遮也不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非常奇异的是,他倒进去的那些水柱居然全部停在纸扎人偶的腹部处,半碗水都倒完了,水波也全部积蓄在那一处,完全没有出现将纸张泡坏的情况。“…………”罗岳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发誓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况,也不会再脑残地开口质疑了。心里只要恪守一个准则就好——苏幕遮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而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照人家的指示来做。终于将纸人收拾好了,苏幕遮这才站起了身来。对身旁罗岳道:“好了,我再给它贴上几张符纸便好,你稍微让开一下。给我腾出点空间。”闻言罗岳赶紧后退,一直退到了浴室的门边上。苏幕遮摸出了一把符纸,摊在手心中,反手朝着纸扎人掷了过去。那数十张符纸立即被人偶吸引了过去,尽数粘在了它身上的各个部位处。苏幕遮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制作这东西了,但现在看来,他的手艺还是没有半点的生疏,不错,不错。他将手掌覆在了纸扎人偶的头顶上,将灵气缓缓地注入了它上的符纸之中。在浴室日光灯的照耀之下,符纸悄无声息地闪烁了两下,很快又归于了平静。苏幕遮稍稍动了一下手指头,那纸扎人竟然也扭了扭头,只是动作非常僵硬罢了。苏幕遮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算是制作成功了。罗岳看得直想挠门——大半夜的,这真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好么?!“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苏幕遮扭过头,对罗岳道:“你先去陪着你女朋友吧,我在你家浴室中等着那东西的出现。一会儿记得把门从外面反锁好。记住,无论听到浴室里发出多大的动静,你们都不要进来看。等一切结束后,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给我开门便是了。”罗岳的脸色十分复杂。他这会儿倒是顾不上害怕了,大步朝着苏幕遮走了过来,问道:“苏幕遮,你直接说罢,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究竟,究竟是不是……”他使劲儿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才万分艰难地道:“究竟是不是鬼魂?”苏幕遮倒也不避讳,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严格来讲,那东西已经由鬼进化成了‘怪’,我现在有可能还无法捉住它,但必须得给它一个教训,让它这几日无法再出来害人。之后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吧。”“苏幕遮,我在这里陪着你一起。”罗岳重又站在了苏幕遮的身边。留苏幕遮一个人在这里,要是他打不过那家伙怎么办?难道让人家把性命交代在这里么?而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但起码在关键时刻,还能给苏幕遮帮点忙吧。他可不能当那种狼心狗肺的人!苏幕遮错愕了片刻之后,本想出言拒绝,但是拗不过罗岳的一味坚持,到了最后也只能笑了笑应了下来,心里面对于罗岳的印象倒是改观了一些。看来这小子到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挺讲义气的嘛!(没错,在先前的时候,罗岳在苏幕遮的心里,的确是一无是处的那种人……)嘱咐罗岳锁好门后,苏幕遮便和罗岳一起拿了两只小板凳,坐在了墙角里,悄悄地注视着浴室之内。从他们的这个角度,可以将浴室内的场景一览无余,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纸扎人偶就被放在浴室的花洒之下,也就是通水口旁边的位置。在灯光下,人偶黄衣紫裙,再加上那用鲜血为颜料勾勒而出的红唇,当真是无处不艳丽。那色泽度实在太饱和,让人看一下,眼睛便会扎得生疼。罗云也不敢往那纸扎人的那边看,他生怕那东西会突然对他眨眼睛什么的_(:3∠)_。这一等,就等了有大半个小时。其间罗岳困得不停地打呵欠,眼皮都要黏在一起睁不开了。最后实在迫不得已,他狠狠地在自己的胳膊上贴了一把,企图用这疼痛让自己变得清醒过来。罗岳边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胳膊,边转过头去打量着苏幕遮的神色,生怕他会生气。结果这一看,罗岳的表情顿时变成了“(#??Д??)”。——因为苏幕遮这家伙端坐在那里,微微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双目微阖,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看起来那叫一个深不可测。罗岳心下有着微微的畏惧,也不敢去打扰苏幕遮。殊不知,这货其实是睡着了……若是放在以前,哪怕苏幕遮在此地蹲守一个晚上,也是精神奕奕不见疲态的。有可能是这两天四处奔波忙于各种事情,而太过劳累了,所以现在稍微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苏幕遮便很快地就去和周公会面了。又过了大约三分钟之后,浴室里贴在墙上的那面大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罗岳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到。浴室的灯光变得更加惨白了,一股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到的黑气,缓缓地从通水口里涌了上来。而就在同一时间,立在浴室里的那个鲜艳的纸扎人偶,缓缓地低下了头。刚开始的时候,罗岳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连忙去揉眼睛,结果,再放下手的时候,那纸扎人偶,居然如同活人一般,开始在浴室中四处走动了起来。这场景相当得诡异,罗岳屏声静气。缩在墙角里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那只纸扎人偶会走过来找自己。苏幕遮就于这一刻睁开了眼睛,他猛地释放出了灵气防护罩,将自己和罗岳严严实实地笼罩在了其中。罗岳仿若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拽着苏幕遮问:“苏幕遮,这是怎么回事,你这纸扎人,怎么就,怎么就……”“嘘!别说话。”苏幕遮悄声到,一双锐利的银色眼眸紧紧地盯着纸人移动的方向——纸人之所以会动起来,纯粹是因为鬼气与纸人身上符纸离的灵气相互碰撞所致。这么说开,那婴灵……而几乎就在下一秒,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道,突然弥漫进了整间浴室之中。而通水口里发出了一阵十分奇怪的,就如同蛇类动物快速爬行而发出的簌簌声,紧接着,一条黑红色的,想触手一般的物什,从通水口中窜了出来,它的尾部异常的粗壮,但是前端却较为纤细,前端还挂着一块肉块一般,红得发黑,布满了血管的东西。这……莫非是脐带和胎盘的变异版本?看来这家伙果然是一只婴灵没错了!那条脐带像是生了眼睛一般,直直地朝着纸扎人偶的方向袭了过去,也是在这一刻,罗岳终于知道了苏幕遮扎这个人偶的意义,那就是用它代替真人来引诱那鬼东西的出现!他的一颗心简直要跳到了嗓子眼,要看着那“肉/虫”的前端一下子刺穿了纸扎人偶的腹部,将它肚子里面的血水溅的四处都是。然后飞快地拖着它,向通水口里缩了回去。苏幕遮当即把下自己脖子上的獠牙挂饰,朝着脐带的方向投掷过去,挂饰在空中瞬间化成了獠牙匕首,精准地刺进了脐带内,并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若不是时机不对,罗岳真想给苏幕遮的手法喝一声彩。这一下,那脐带痛苦地开始疯狂扭动起来,它前端卷着的人偶也被撕得粉碎。苏幕遮几步上前,一脚踩住那脐带的前端,让它再不能动弹,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把符纸,将它们依次贴到了三米来长的脐带上,再拔下獠牙匕首,那脐带又嗖得一下窜了回去,再也不敢造次。“…………”过了好一会儿,罗岳才敢走上来,他站在苏幕遮的身后,颤巍巍地探出脑袋来,朝着通水口里看了一眼,吞咽着口水,问道:“苏幕遮,你,你怎么把它放回去了?”这不就相当于放虎归山么?罗岳表示实在不能理解。苏幕遮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这东西只是那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