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月一直冷硬的表情一软。
母亲一贯软弱,这次为了他竟然敢顶撞父亲了。
苏沉月回头将苏母揽进怀里,低声道:“妈,我没事,他拿我没办法。我不想做的事,谁都没办法勉强。”
苏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苏母连忙道:“阿筠那孩子……”
苏沉月道:“放心吧,我会劝劝哥的。”
他说完随手拎起自己的衣服,如来时一般,沉默的离开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苏沉月开着车,忽然就感觉心脏压抑的厉害。
这个关系扭曲诡异的家庭……真的是要榨干他所有的精力了。
苏沉月将车停下,靠在驾驶座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已经尘封多年像是老照片一样泛着黄的记忆顿时如同洪水一般冲破了巨闸。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哥哥苏甄筠时的样子。
苏甄筠从小就长得漂亮,但是幼年时远没有如今的洒脱不羁,苏父领着他到家,苏沉月就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苏甄筠怀里抱着一个陶瓷的骨灰坛,小脸煞白的看着屋子里的两母子,慢慢的笑了,说:“原来我才是那个私生子啊。”
父母结婚的第四年才生下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母亲竟然一直不知道父亲在外还有另外一个“家庭”。
他骗了那个女人,甚至伪造了结婚证,将那个女人绑在自己的身边,生下了苏甄筠。
苏沉月一直在想,一直在想,那个男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铁石心肠才能在两个家庭之间游刃有余,将这份和睦维持了整整七年。
可是母亲实在是太软弱了,丈夫带回来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她竟然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小心翼翼的去照顾那个孩子,几乎是视如己出。
苏沉月不是没有为母亲不平过,刻意的弄乱哥哥的房间、在哥哥的床上放老鼠、污蔑哥哥打碎家里的古董花瓶……什么坏事他都干过。
但是苏甄筠一如既往的冷漠,而父亲大概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对不起苏甄筠早逝的母亲,从来没有责罚。
在遇到那个女孩儿之前,苏沉月一直觉得,他们这个畸形扭曲的家庭迟早会爆炸,让所有人都粉身碎骨。
但是她出现了。
苏沉月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天甚至只是一个下着细雨的平凡早晨。
她就那么措不及防的出现在了他家门口,撑着一把纯黑色的洋伞,黑色的裙摆被打湿了一点,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比那阴沉的雨天还要冰冷,她开口说:“家父让我到贵府小住几日。”
苏父神情很复杂,连忙让人把小姑娘接了进来。
他们一起生活了两个月。
因为她的沉默寡言,本来也很闷的苏甄筠和苏沉月不得不开始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姑娘人小,但是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枪械的款式型号零件利弊,猛兽的奔跑速度咬合力,或者一击必杀的各种杀招,她如数家珍。
在她离开不久后,苏甄筠就离家出走了。
一走就是好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