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溏深的眸子如同一汪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从宁乐双的角度去看,这个男人长得非常的漂亮,是那种带了几分阴邪的漂亮。
眉眼的过分清秀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几分,但是眼尾带出来的、横生的戾气,又让他仿佛被阴云罩顶,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点儿活气息。
她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陆溏深的衣领,带着几分狠意的说:“陆溏深,你给我等着,现在你背叛我的,我都会在陆堇那个贱人身上百倍千倍的找回来——一定!”
陆溏深面无表情,“如果你敢,我一定会在那之前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宁乐双又大笑起来,“何其懦弱,何其可笑啊陆溏深!爱了就是爱了,我这样的人都敢承认的事,你在害怕什么?”
陆溏深的手指缓慢握紧。
他陆溏深,从小在刀口舔血的环境中长大,练的是杀人手段,学的是勾心斗角,六岁就敢拿刀砍人,他在害怕什么?
要是陆堇不爱他,他甚至可以用手铐把她拷在自己身边一辈!可是不管如何的天不怕地不怕,他都罔顾不了天理人伦。
如果他把陆堇继续养在身边,到时候他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那个姑娘又要承受多少非议?
有些爱,只能放在心里,说不得,念不得,用最锋利的刀子都剜除不得,只能任由它疼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疼痛。
记得幼年时,母亲总是长住佛寺,她不愿意见双手全是鲜血、死后注定走遍十殿阎罗小地狱的父亲,整日侍奉佛前,虔诚专注。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所求,只是佛祖慈悲,免他罪,免他苦,帮他洗净杀孽。
这是爱么?这已是最深沉的爱了,可是父亲不知道,他临死时还说她连见我最后一面都不肯。
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他的小堇经历了怨憎会爱别离,他十年如一日的求不得放不下。
深深的吸了口气,陆溏深黑沉沉的眸子里带了一点怜悯,“宁乐双,花亦洺是你的亲生儿子,就算不爱他,至少让他活下去。总有一天,你要后悔的。”
宁乐双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无比:“我最后悔的是当初把他生下来。”
陆溏深嘲讽的说:“病入膏肓,药石罔顾,你没救了。”
说完,他摔上了门,将宁乐双隔绝在外。
宁乐双神经质的笑起来,低声喃喃:“病入膏肓,药石罔顾……自从闻知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
云水榭。
温蓝将手里的一个鹌鹑蛋分给亦洺,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严肃的看着他:“我要问你一件事。”
亦洺嫌弃的将鹌鹑蛋塞进了温白的手里——除了肉和冰淇淋,他不喜欢任何别的食物。
温白也嫌弃的将鹌鹑蛋塞回了温蓝手里。
温蓝:“……”
亦洺说:“问,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