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风难得呼啸凛冽,刮在人的脸上,竟然也有种疼痛的感觉。
余桑抬眼,看见窗外倾盆而下的暴雨,夜色里的一切都被雾气和雨丝朦胧了,可见度十分可怜,就算余桑视力5.0,也看不清楚云水榭外其他的建筑了。
余靳淮将一把三菱军刺绑在了小腿上,又在手腕上缠上了一层厚厚的军用绷带,而后盯着自己骨节修长的手。
余桑担忧道:“二爷,您还是不用亲自去了吧……毕竟您的手……”
余靳淮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那种颤抖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带着一种稳重、厚实,仿佛可以倾天覆地,但是这不是一双应该属于军人的手。
军人的手,当比执行手术的脑科医生还要稳。
就是这样细的颤抖,很有可能就在一个重要的节点出差错。
余靳淮轻轻的吸了口气,用右手轻轻的捏住了左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余桑清楚,slaughter是一个百发百中,真正意义上的神枪手,他最擅长拿枪的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当年,就是这只手,让无数的犯罪分子闻风丧胆。
余靳淮垂眸,长睫因为灯光的晕染而带上了一点淡薄的暖色,让他整个人也显得柔和起来,声音淡淡的:“不去不行。”
余桑哑然。
的确,不去不行。
这个世界上,尚有年轻人拼了命的想要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出人头地,可是也有些人,即便做了能做的所有努力,也不能让自己和光同尘。
余靳淮处事其实一向淡泊,敌我分的清清楚楚,绝对不存在什么灰色地带,唯有一个沈听是例外。
这位纵横东南亚未逢敌手、几乎垄断了整个东南亚军火生意的军火王Ting,是唯一算的上余靳淮在黑道上的“朋友”。
夜里十点,天空黑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就连闪电吝啬给这黯淡的人间一点光明。
十几辆越野吉普车在山地上风驰电掣,仿佛是是富家子们骑着改装过的机车呼啸过马路一般,但是吉普车没有那么多的炫技,只是又稳又快的行驶在夜色里的山林。
大约两个小时后,正是子夜十二点,吉普车宛如一条长龙,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别墅灯火通明,在这黑黢黢的山里显出一种不可言说的诡谲来。
余桑下车,撑开黑色的大伞,拉开了车门。
余靳淮神色淡淡的下车,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震天响,才刚刚走到别墅的屋檐下,就听见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这谁选的鬼地方鬼天气?”
余靳淮侧眸,看见了沈听。
他今天穿着一件骚包的酒红色衬衫,整个人仍然是非常的倦怠,唯独一双眼睛,凌厉的让人胆怯,让人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上古传说中烛九阴额头上那只连接着地狱的眼睛。
余靳淮没理会他的话茬,沈听习以为然,继续慢吞吞的说:“怎么样?还是找不到办法?”